如今,他又回到髒亂的酒吧。
原來,她跟這些人也沒什麼不同。
原來,她的心也是髒的,假的,會騙人的。
一個短裙剛剛兜住臀線的女人,端着酒杯晃了過來。
她提膝,跪坐在沈冽身旁,依偎過去,看着男人骨相完美的側臉,嬌滴滴地問:“帥哥,聽說今晚全場你請?”
“對,想喝什麼,随便點。”
沈冽淡淡道,黑眸移過去,看着女人眼睛。
這是一雙不及他太太萬分之一好看……
算了,拿她跟自己太太比,簡直侮辱自己太太。
沈冽又漫不經心将目光移開。
這撩人不自知的一眼,讓女人恨不得把胸直接貼他手臂上。
“我想喝你手裡這杯。”
女人笑着,勾了下他提着杯子的手指。
沈冽挑唇,端杯的手輕松擡起,搭在沙發背上,笑得有幾分壞:“向我證明你的心是幹淨的,我親自喂你喝。”
“怎麼證明?”
“掏出來給我看看。”
女人推他一下,嬌羞道:“哥哥你帶我去開房,我兩邊都掏給你看。”
“沒跟你開玩笑。”
沈冽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彈簧刀,刀刃彈出,刀尖貼着女人飽滿胸脯輕輕劃過,在一個地方定住。
“要不要我幫你,從這裡下手,就是你的心髒,我很有經驗,一分一毫都不會差。”
男人的磁嗓,已經冷到極緻,比垂直抵着肌膚的刀尖還要冰涼,更别提,那雙天天與死亡相鬥的黑眸。
女人吞咽了下,臉上帶着驚恐,慢慢挪開身子,帶着胸前一抹血痕起身跑走。
沈冽慢慢擦幹淨刀,重新揣回兜裡,繼續喝酒,那些一直在他身上轉悠的視線此刻都慌忙轉開。
這回,完全清淨了。
就連一直振動的手機,也不再有動靜。
-
在沈家公館跨年的,還有顧家人。
兩家人倒不是因為沈冽和陸染結婚才這樣,在此之前,過年過節幾乎都在一起。
沈姜和顧晚卿不在,都有通告要趕。
剩下的,全員到齊,就連裴詩文也來了。
這是她離開顧家,離開璨世集團後,第一次又回來面對顧家人。
接到邀請時,她并沒猶豫,因為知道這一切的發生并不來自惡意,反而是因為愛。
她也感謝有這個機會,終于可以逃離顧景徊身邊。
裴詩文出現時,大家都吓了一跳。
她染了一頭粉頭發,穿着打扮也變成大毛衣和寬松牛仔褲這類中性休閑風,不再是顯露身材的旗袍和各式襯衣包臀裙。
所有人驚訝過後都稱贊那一頭粉發,隻有顧景徊皺着眉,有幾分無奈和嫌棄。
不過,以前最會留意他情緒的人,如今晃着那招搖的粉頭,硬是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沈冽不在,陸染便黏着裴詩文。
裴詩文說想去自駕,打算自己先周邊轉轉,再找個靠譜的車隊,去趟川西。
陸染發出羨慕的感慨。
裴詩文便笑她,如果能舍得下沈冽,倒是可以帶她一起。
陸染當然舍不下,但是除了舍不下老公以外,還有件事。
“我可能年後要去璨世集團上班了,今天媽媽跟我提了一嘴。”
“接我的班?”裴詩文給陸染削着橙子道。
陸染擺手,“我哪有那能力接你的班。媽媽說,他們覺得我應該多少了解一些集團的事情,如果有興趣就留在公司發展,沒興趣的話,等大緻了解之後,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說到這兒,陸染又真心羨慕起“顧菲菲”來。
如果有人告訴陸染,你的人生愛幹什麼就幹什麼,然後每個月還給大量零花錢用,别說叫媽了,她管這人叫祖宗都行。
到底投胎的時候要撞什麼大運才能在這樣的人家。
“那你要瞞着身份進去?”裴詩文問。
陸染點頭,不瞞着很奇怪吧,感覺會無法融入。
裴詩文湊近道:“璨世加班挺嚴重的,不過你到時候能溜就溜,我會提前幫你打聲招呼,姐姐我在那兒混這麼多年還算有點人脈。”
“謝謝詩文姐!”陸染抱住裴詩文手臂,“不過我也不能太明目張膽,這樣人家就知道我是憑關系進去的了。”
裴詩文摸摸她頭,“那就認真幹,能學點真東西,對你也有好處。”
“詩文姐,對不起。”陸染突然道。
“這句道歉,不會是覺得,我離開是因為你回來吧?”裴詩文說。
陸染點點頭,她原以為裴詩文會心生嫌隙,沒想到還和她這麼好。
裴詩文笑了笑,安慰她說:“我離開不是因為你,我離開是必然會發生的,跟你無關。而且,不一定是壞事,真的,我被捆在這兒太久了。”
說完,捏捏陸染的小臉道:“現在,換你被捆這兒,我解脫了,我才應該跟你說對不起。”
“呐,吃橙子。”
裴詩文又把削好的橙子遞給她,那橙子相當完美,沒有破皮,沒有漏肉,沒有流汁水,幹幹淨淨。
這時,馬上就要跨過舊的一年,迎來新的一年。
當大家倒數時,陸染吃着橙子,無比想念沈冽。
她以為,他們可以一起迎接他們婚後的第一個新年。
“……5——4——3——2——1——新年快樂!”
電視裡很熱鬧,電視外,除顧沈兩家人,還有幾家親戚也在這兒,大家互道“新年快樂”好不熱鬧。
這時,外面“砰砰砰”的放起煙花來。
兩位老夫人熬不住都睡了,這煙花也不知道誰那麼大膽去放的。
上官鳳找到放煙花的人,一問,笑了,回去告訴大家:“是我女婿放給我女兒看的,我們又跟着沾光了!”
他們不知道,沈冽早就提前跟兩位老夫人打過招呼。
所以睡前,兩位老人都自覺戴上了耳塞。
當然,要是換沈姜或顧景徊要這麼做,兩位老夫人隻會拍着他們腦袋罵。
屋子裡十幾個人都齊齊披上衣服,跑去外面看放煙花。
山頂煙花越是盛大璀璨,陸染的心越是凄清。
“詩文姐——”
“嗯?”
裴詩文的目光從天空拉回來,落在身旁女孩兒傾國傾城的鵝蛋臉上。
“沈冽以前也經常這樣突然缺席嗎?”
陸染總覺得不對勁。
“以前不是突然缺席,是根本就不會參加,偶爾參與也是一開始露個臉,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見了。”裴詩文笑着摟住她,拍拍肩,“我們都習慣了,像這種家庭聚會,看不見他才正常呢。”
難道這次,也是這個原因?
他還是不喜歡這種合家歡場合?
所以逃避了?
可是沈冽,我可以跟你一起逃呀,為什麼抛下我。
散開的煙花,倒映在陸染的眸子裡,落入那一汪濕潤。
微信裡沈冽最後給她發的那條留言是:【不信。】
要怎麼樣才會信,要怎麼樣,她才能真真正正的走進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