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排走着，後面跟着一個孤零零的少女，她們不覺間走過一家又一家，連曉和白朝辭警惕地偵查着周圍，直到連曉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絆住，莫名其妙地就停下了。

“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嗎？”白朝辭剛問完，一聲細微又急促的呼吸聲與焰苗輕扇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這家人還沒睡。”

白朝辭的感官除了眼睛一向都很好，好到像超出了人類極限，天賦點加滿了都不能達到，武俠小說中的“隔牆聽耳”聽呼吸甚至聽心跳，她都是能做到的。

“你怎麼知道？”連曉雖警覺靈敏度高，但既不是天生非人類素質，又沒有天賦點加成，因此并沒有達到白朝辭那種水平。

白朝辭更加疑惑：“你沒聽到裡面的聲音？”她往房子門口走近了一步，“那你幹嘛突然停下？”

“直覺。”連曉坦聲。

“運氣。”白朝辭認真糾正。

連曉也懶得再掰扯，擺擺手道：“随你。”

連曉側身，取出塔羅牌“寶劍”實像化，往窗口封着的木闆間的獸皮戳了個小洞，聽見身後稀碎的話語，轉過身去：“你們在幹嘛？”

隻見白朝辭問一句，莫稚答一句，純尬聊。

白朝辭本來是想套點劇情混個探索度，結算時還能多賺點經驗，可無奈莫稚嘴太嚴，半天廢話一堆，沒一句能漲探索度的線索。

“卡池應該就是這個村子，這家有可能藏着一張卡，試試吧。”連曉小心翼翼地用左眼瞄着裡面，繃緊全身肌肉，仿佛隻要有任何偷襲都能第一時間完美避開，“我們從莫稚身上找不到什麼，也不能讓她落入其他玩家的手上。帶着她行動麻煩，遊戲又殺不死NPC，幹脆把她藏起來，等到了她這一part，她還有用的話再把她弄出來。 ”連曉調了調語态，雖說NPC會自動把遊戲信息屏蔽或修改，但心裡還是說不上來的怪，她左眼還是觀察着，動作沒變，感覺好像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到那個時候，我會完成我答應你的事。”

“什麼？”白朝辭皺了下眉。

莫稚感動得眼框微微泛紅：“謝謝。就讓我跟着你們吧，我很厲害，不會添麻煩。”莫稚鄭重其事，“我對你們很有用的，請相信我。”

我會庇佑你，直到你能夠庇佑你自己為止。

這句話多好笑，難道還有玩家自願留下來庇佑NPC不成？雖然在副本裡動真情而自願留下同化成怪物的人不在少數，但連曉卻肯定不是這樣的人。她自己都無法保證這句話的實現，甚至幾乎确定不可能，但她在那一刻還是說了，就像是碰上了提前設定好的命運節點，避無可避。

“你們約定了什麼？”白朝辭看起來有些不解，略急地朝着連曉提醒道，“你别亂搞，你現在攻擊力比其他資深玩家還是差太多，也沒什麼道具，唯一能保命的就是你那金品的什麼牌了。”

“那不夠嗎？”連曉問。

“廢話！使用者屬性越高，武器發揮的效果越強。越好的武器越需要一個強的主人，或者與它契合度高的主人。”白朝辭解釋道，“你剛拿到它，沒怎麼磨合，許多使用方法還不會。”

連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誠實道：“放心，我沒有搞事。”連曉終于回頭，目光從小孔裡移走，向白朝辭示意道，“裡面沒什麼特别的，直接進。”

“沒什麼不放心的。”白朝辭語氣沉了一下。

我隻是不想再死一個朋友而已。

白朝辭來夢想之城将近兩年了，她熱情，但她也常常孤獨。她的朋友沒有一個與她走到現在的，要麼死了，要麼分道揚镳最後不知所蹤。白朝辭不會傷心太久，可能也是習慣一次次遇見和分離，哪怕現在連曉死在她面前，她也隻會感到一點失落和可惜。她往往以最好的姿态向外界展示自己，可與她那些朋友一見了面，就莫名被分到了被可憐的弱者當中去。也許是因為這個基因遺傳病吧，可在夢想之城裡奇人異事明明不算少。

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她想要的從來不是誰的同情或是可憐的施舍，她隻需要一個正常的目光，這就夠了。

她沒有找到，便開放自己一直找。

現在她終于又找到了一個平等的朋友。

伴随着連曉使用“權杖”破開一道金光，用磚塊壘成的牆壁被破出了一個大口，三人試探着往前走，裡面顫抖的呼吸聲逐漸放大。

“怦——”

一個女人從不知道哪個角落突然竄了出來，發抖的手扣下扳機，子彈朝着門口的莫稚飛去，一道疾快的殘影躲過，又像是故意留下什麼破綻般，右肩被擦傷，血立馬蔓了出來。

NPC之間是可以互相傷害的。

子彈發射一出去，女人就被白朝辭兩個箭步後一把扼住，白朝辭無法傷害NPC，但能限制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