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浮卿,原來你在這啊,害得我好找!”
兩人同時順着聲音的方向一看,原來是三公主。
她沒帶其餘仆役,隻帶着那個殷伯玉先前在殿中注意到的遮眼侍從。
侍從低垂着眉目,亦步亦趨的跟随在她的身旁。
楊浮卿笑眯眯的,看起來心情不錯的與三公主說:“阿七,你來了。我方才出門正好遇見了你皇兄,巧得很,就聊了一會。殿下說他年後,會在院裡種些花草......”
他與三公主說話時候,語氣随意,音色也厚實铿锵很多,不像方才對自己那般壓低了聲音。
殷伯玉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耳朵的問題。
這大抵就是與熟人和生人說話的區别吧。
三公主隻聽了一會,就打斷了楊浮卿的話,“好了好了,打住!打住!”
她撅了撅嘴,搖頭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啰嗦了。你與皇兄說了些什麼,不用事無巨細的告訴我。我來,隻是想提醒你,别忘記我們今晚約好的事。”
約好的事?這四個字引起了殷伯玉的注意。
楊浮卿沒有在意三公主說他啰嗦,反而朗聲道:“這你放心好了,都答應你了。”
三公主眯着眼睛盯了他一會,警告道:“你不許晚到哦。”
楊浮卿笑,說:“怎會?我在家裡陪爹娘吃過飯,就立刻去宮門口接你就是。”
三公主聞言,這才笑逐顔開,滿意的拍了拍楊浮卿的手臂,語氣輕盈說:“好吧,那今晚見了。”
“放心放心。”
三公主攜着那位獨眼侍從,娉娉婷婷的離開了。
又隻剩下殷伯玉與楊浮卿二人了。
“殿下要是種些花草,可已經有喜歡的品種?我父親也愛擺弄些花草,或許可以替您問問......”楊浮卿繼續興緻滿滿道。
要讓他這樣繼續聊下去,或許真會耽誤晚上自己與裴觀文見面。
但殷伯玉還是有些好奇,于是順嘴的問了他一句:“你們今晚,要約着做什麼?”
楊浮卿“啊”了一聲,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今晚正是除夕,阿七讓我陪她一塊去到宮外逛夜市罷了。殿下,你要不要......”
他說到這裡,話頭止住了,低聲說:“啊,她說不行。”
殷伯玉自然是不會和楊浮卿與三公主同行的。
别說三公主不願,就算她同意,自己也不會去。
他們是青梅竹馬,多年摯友,自己一個不相熟的人去了,也沒意思,他們還玩不盡興。
更何況,自己還要去赴裴觀文的約。
楊浮卿以為殷伯玉是想去,才提起的。或許是怕殷伯玉被拒絕了傷心難過,他趕忙解釋說:“阿七性子就這樣,殿下您别怪。下次我專程與您一起去玩,也不帶阿七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孩子氣。
殷伯玉默了片刻,道:“......沒事了,不用。”
楊浮卿又道:“先前觀文也喊我除夕夜與他一起去淺江泛舟,我也将他拒絕了。”他的意思是:怎麼樣,我很公平吧。
殷伯玉知道楊浮卿的本意是想安慰自己,但卻好似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在聽到楊浮卿說起,裴觀文先前喊他一道,除夕時候去淺江泛舟,反而不知為何,心情變得有些奇怪。
這種怪異的的感覺,讓殷伯玉的心口如同被大石塊壓住一般,有些沉悶,還有些隐隐的發酸。
裴觀文會去問楊浮卿,除夕夜是否要一起,卻不會來問自己。哪怕他被楊浮卿拒絕了,也沒有想來問過自己一句。
但他沒有理由難過的,殷伯玉想,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小時候他們還一起闖禍,一起被抓。
除夕夜晚,裴觀文憑什麼來找他這樣一個認識才不到一年的人,卻不去找自己最親近的朋友?
一時間兩種思緒糾纏不斷,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聲音似乎從遠方傳來。“殿下,您是不是冷?臉色似乎不大好。”面前的人有些擔憂的望着自己。
殷伯玉才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搖了搖頭,否認說:“哪有這般的虛弱。”
楊浮卿卻認真道:“殿下瞧着就是柔柔弱弱的樣子,我總是覺得風一吹,您就要倒了。”
他提議,換個擋風點的地方說話。好在這時有侍衛過來了。在恭敬的叫了他一聲“統領”後,告訴楊浮卿,皇後娘娘喚他去一趟内殿。
既是皇後娘娘有令,他便隻得應下了。楊浮卿有些可惜的對殷伯玉道了别,臨走前他說:“殿下,年後再見了,望您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