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他又指向了另一把扇子,道:“這個是我們府尹大人的親筆題字!”最後,他指向了裴觀文手中的那把扇子,搖頭晃腦道:“公子手中的扇子,可更不得了,乃是當今皇上欽點的狀元,裴狀元郎的題字!”
殷伯玉起初還并未太在意,但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名字,他手中撫摸扇骨的動作一頓,眼珠一轉看向了裴觀文。
隻見裴觀文臉上笑意未變,從小販手中接過了那把扇子,打開細細查看起來,那小販像是發現了商機,開始使勁的推銷起了那扇子,口若懸河道:
“公子好眼光,買下裴狀元郎的親筆題字,有他的氣運加持,還愁考不上狀元?我看公子們第一眼就知道不是等閑之輩,将來那都是要考取功名的大人物啊!”
殷伯玉被這小販的誇誇其談逗得輕笑出聲,這是沒想到今日運氣這般好,賣貨竟是賣到正主手上了。
仔細看那扇子,上面還像模像樣的在底下署名了“裴觀文”三個大字,隻是這字隻勉強模仿了形,卻未仿到骨,與他先前見到的裴觀文寫的字差了十萬八千裡。
正當殷伯玉以為裴觀文會放下扇子離開,或者将此事告知府尹,治這小販一個僞造之罪,沒想到他卻點了點頭,問:“你這扇子賣多少錢?”
小販用手比了個數字,殷伯玉雖是一直待在深宮,但也平日裡會領俸祿,這個金額對于一把僞造的扇子來說明顯貴了些。
裴觀文又指了指另一把扇子,據他說是府尹大人的親筆題字,再問:“那這把呢?”小販又比了個數,比“裴狀元郎”的那把要便宜些。
“是麼?”裴觀文摸着那扇子,有些樂了,他嘀咕說:“要是秦伯伯知道我的字賣得比他還貴,不知會不會吹胡子瞪眼。”
接着他扔下一塊銀子,拿了三把扇子。
小販見了,整張臉都笑得皺在了一起。“好好好,謝謝爺,謝謝這位爺。”裴觀文付完錢就要走,見二人搞不清楚情況的愣在原地不動,揚了揚下巴,道:“二位,走麼?”
三人離開攤販,裴觀文将扇子遞給了楊浮卿,也給了殷伯玉一把。
殷伯玉猶豫着要不要接,裴觀文一把在殷伯玉面前打開了那扇子,煞有其事道:“殿下近日正學字,這上面正好有‘我’題的字,豈不正好?”
楊浮卿見了,也勸殷伯玉收下,他笑道:“殿下不必給觀文省錢,他就喜歡買些自己也用不上的小玩意,湊熱鬧。隻是觀文送殿下這個可不行,改日可得送個真迹才好。”
裴觀文聽了,看向楊浮卿,點頭說:“浮卿說得是,倒是我疏忽了,改日一定真迹奉上。還望殿下,不要嫌棄。”他最後一句話尾音上揚,像是有小勾子一般細密的勾着殷伯玉的心。
殷伯玉接過扇子打開看了,正如同方才他看到的那樣,雖然仿寫的字有幾分像裴觀文的字體,卻模仿不出那種神韻。
假的終究是假的。殷伯玉将扇子慢慢合上,心裡竟然有些隐隐期待起了裴觀文口中的真迹。
三公主回來了,楊浮卿将剛剛發生的事情說與了她聽。她聽了之後笑得前俯後仰,道:“裴觀文啊裴觀文,你可真是,你既知那扇子是假。又何必買下?真是冤大頭一個!”
裴觀文卻不以為然,他道:“非也非也。我知道扇子是假的,但又何必為難這樣一個靠賣扇子為生的小販,可知天下百姓皆是不易。”
三公主輕哼,道:“你就是冤大頭,卻還有這般說辭,你是狀元郎,口才好得很,我是說不過你。”
裴觀文正好打開他剛買的扇子,拿在手裡搖晃了起來,狡黠道:“更何況,我買下有我題字的扇子,他們自然會知道究竟誰的題字賣的更好,誰的字在百姓看來才更好些。”
三公主扯了扯嘴角,道:“這才是你的真實原因吧。”
他們四人未有多逛,稍微再走了會路,就各自往回去。
裴觀文與楊浮卿一路,殷伯玉則是同三公主一道。殷伯玉未與三公主說話,三公主似乎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在宮門口分開了。
殷伯玉回了宮,已是更深露重。宮女接過了他手上的扇子,要往庫房裡放。他喚住了,猶豫片刻還是說:“就放在架子上吧,與我的書與字放在一處。”
宮女領了命,下去了。
第二日下午,雨下得很大,裴觀文照舊準時來到了殷伯玉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