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觀文對他解釋道:“是我的,昨日我看他在此處淋了雨,就借他一件衣服。”
“原來如此。”青年了然的點了點頭。雙方還在因為衣服,僵持不下,青年就大大咧咧道:“觀文,人家都不要了,你也别勉強,不然倒給人增加了負擔。”
青年一開口,裴觀文就不再勉強了,他順着青年的話,笑說:“浮卿你說得在理。這衣服我還是收回了好。”他說着,從殷伯玉手裡将衣服拿了回去。
青年對着殷伯玉,大方的笑了,友好的說道:“在下楊浮卿,楊國公之子,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殷伯玉沒有說話,因為他忽然發現,面前這個叫楊浮卿的,居然與他有六七分相似。楊浮卿的被晾在了一邊,有些尴尬,他以為很小聲的對裴觀文道:“你這個朋友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裴觀文眨了眨眼睛,說:“怎麼會呢,他隻是太害羞了。”
楊浮卿“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的表情。
殷伯玉在一旁看着他們竊竊私語,料想自己該走了。打擾了他們,自己在這顯得多像個外人。
楊浮卿卻忽熱止住了話頭,大聲說:“觀文兄,聊着聊着倒是忘了時間,今日多謝你陪我練琴,三公主應當已經下學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會。”
他說着,不待裴觀文多說什麼,便自己急匆匆的收拾了東西,臨走前也沒忘記給裴觀文打招呼再見。
楊浮卿走了,樓閣裡一下子安靜了許多,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殷伯玉隻是來送還衣服的,沒有多待的必要,于是他也要走:“我也先走了,謝謝。”
裴觀文卻不管殷伯玉的話,直接拉住他的手,把他往亭子裡帶,邊帶邊說:“你們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孤單寂寞,多可憐,你在這陪我喝喝酒,我就讓你走。”
殷伯玉被他抓到了矮桌旁邊,沒了法子隻好先坐下。裴觀文坐在他對面,給他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擡了擡下巴,笑盈盈道:“來,嘗嘗。我從宮外帶進來的好酒,可不是誰都有這個福氣能喝到。”
殷伯玉伸出手,拿起了酒盞,抿了一口酒,入口清香,回味甘醇,果然是好酒!他看向裴觀文,隻見他給自己也滿上了酒,像是完全不怕醉一樣,一杯一飲而盡。他看見殷伯玉小口的喝着,取笑他小家子氣。
殷伯玉聽了臉紅,也學他那樣一口喝下,沒想到被嗆到了,一陣咳嗽。
裴觀文撐着下巴,大笑。笑完後,他不再管殷伯玉,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來。
殷伯玉看着他這般喝酒,雖然還是勾着笑的,卻似乎總不達眼底,總覺得他有些心事,卻不知是什麼,但想來自己也沒有立場去過問,于是就閉了嘴。
“你的臉,還好麼?”他聽到裴觀文迷迷糊糊的對他說道。
殷伯玉摸了摸自己的臉,被母親打了的地方還有些紅腫,隻是已經不疼了。
“嗯,沒事。”他聲音低低的回複,将臉側過了些,不想讓人看見。裴觀文似乎有些醉了,就這樣半眯着眼睛,盯着殷伯玉的臉瞧。
半晌,又感慨似的偏開了頭,将酒再斟滿。
裴觀文說是拉着殷伯玉陪他喝酒,卻是相顧無言,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裴觀文自己在喝悶酒。
殷伯玉酒量相當一般,喝了幾口就不再喝了。
坐在他對面,看着他一杯一杯酒下肚。不知過了多久,裴觀文醉了,趴在矮桌上就這樣睡着了。
殷伯玉站起了身,要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猶豫了片刻還是将他脫在一旁的衣服拿了起來輕輕罩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向樓閣外走去,下了階梯,消失在轉角之處。
殷伯玉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地方。今天回來的比昨日要早,母親也許是在睡覺,屋子裡難得安靜,但是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摸索到他的房間,問每天她都要問自己的問題:“你的父皇為什麼不來看你?”
不會有人來看罪妃,也不會有人來看罪妃的兒子。
這些殷伯玉心知肚明,可是母親是不會接受這個答案。如果他這麼說,那等來的隻是一個或者更多的巴掌。
殷伯玉在等母親今日來找他,可他等啊等,等到了夜間,禦膳房都已經給他送來了冰冷的食物與難以下咽的饅頭時,母親都沒有來找他。殷伯玉起身,端着飯菜,敲響了母親的房門。
“扣扣扣扣......”
沒有應答,有的隻是在空曠的四角院子裡的回音。不知為何,他抓着盤子的手忽然有些顫抖,心髒也猛烈的跳動了起來。
他用力推開了母親房間的門,卻發現門似乎沒有鎖住。
面前的景象讓他手中的盤子猛然落地,如同炸金花一樣炸開了,湯水四濺,聲音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