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嚴栖婳倒地。
随着她的死亡,周身籠罩的電網微閃,伏苓染人一道靈力攻擊轟打在電網上,它終是不堪重負地碎裂了。
外面索命閣和聖天門的對戰也接近尾聲,隻餘幾個頭目還在支撐着。
斷臂老者早已下達撤退指令,索命閣部分弟子借助傳送法器離開戰鬥中心,不過他們終究是逃不出布下層層陣法的聖天門大本營。他們剛傳送出不遠,被埋伏在四周的外援和聖天門弟子抓個正着。
“嚴骁,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孽障,再敢暗地放水你休想活着回去!”斷臂老者氣急敗壞的咒罵聲響徹幾裡地。
仇骁聳聳肩,“我本來就沒想着活着回去。”
“你!”斷臂老者被氣得一噎,怒極反笑,“好,很好,你最好求聖天門這群狗東西給你個痛快,别再有機會活着遇上老夫!”
話落,斷臂老者掃視一圈周圍,冷哼一聲。
聖天門門主瞧出他要跑的意圖試圖制止他,奈何壓制在四段以下的靈力終究是比四段以上要弱的。
雷劫劈到斷臂老者身上,一陣極強的雷電光亮将他包裹。向婉有樣學樣,緊随其後。
他們本就在聖天門的圍擊下受了傷,無論還能不能承受住雷劫的淬煉,都已經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了。
雷劫亮光消失,戰事平息。
斷臂老者和向婉逃往上界,嚴栖婳身死,仇骁基本不反抗地乖乖被抓。
索命閣大隊長很明顯是仇骁這邊的人,見索命閣的掌權者跑的跑,被抓的被抓,也幹脆劍一丢直接認命。
内門圍牆前的這片空地坑坑窪窪,積雪亂飛,原本平整的石路石塊被轟得稀碎,下面的泥土被翻上來,和上面的泥土一起許多都變得焦黑。
少數靈力的殘留在地面上泛起暗淡光亮,很快消失無蹤。
好在這片區域都被靈力屏障保護,不然聖天門還得有更多區域遭殃。
仇骁、索命閣大隊長還有其他一些索命閣的人,被押送着帶了下去。
伏苓染四下看了看,加入聖天門清理的隊伍。
原本清掃戰場的事是不需要她關心的,但是當她注意到高塔之上已經快速往下走,然後不斷往這邊靠近的那道身影,她心虛了……
她也不挑活,看到哪個索命閣的餘孽需要補刀就補刀,需要搬屍體就搭把手,總之絕不讓自己閑下來,絕不往内門方向多瞥一眼。
聖天門門主受自家師父鴻蒙老祖所托,正打算過來關心關心伏苓染,然後就瞧見了在内門門口站着的小師弟。
伏苓染身上的傷口看着傷頗多,但一顆丹藥下去也好得差不多了。現在還有精力清理戰場,應該沒什麼大礙?
聖天門門主鈞南這樣想着。
他的視線移到伏苓染身上,看了幾秒格外認真、目不斜視的伏苓染,然後又看了看僵直望着人家姑娘的師弟,深深地歎一口氣,正值壯年的他面上露出幾分曆經歲月的滄桑。
專注忙事業的他決定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打擾小年輕的情情愛愛比較好。
門主鈞南四下掃了眼,确定這片區域沒有危險因素之後,他走到什錦殇跟前,擡手在陣法屏障上揮開一個缺口,讓什錦殇過來。
什錦殇匆匆朝門主鈞南拱拱手,随即一陣風似地從鈞南跟前跑過。
鈞南作為什錦殇的師兄,也算是和什錦殇相處時間比較長的人,對什錦殇的真面目多少有點了解。
可以說什錦殇從沒有這麼冒失過。
他要麼是溫和而疏離的,要麼是冷漠惡劣的,無論什麼情況都從容得體,從來都是他讓别焦急無措,他讓别人失意痛苦。
再後來他身子變弱,更是不能這麼大動作跑跑跳跳。
嘶。
門主鈞南搖搖頭,将關于什錦殇和伏苓染的事甩一邊,當即召集長老議事。
伏苓染覺得,她言行不一緻的毛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明明正心虛着,用清理戰場這件事為拖延自己的借口,還可以控制視線不往什錦殇那邊看。
眼睛是控制住了,精神力卻有它自己的意志。它們像是着了魔一般絲絲縷縷纏在什錦殇身上,跟被磁鐵吸住了一樣。
在精神識海裡又一次看到什錦殇就要踩進坑裡的時候,她終究是忍不住了。
“你急什麼,好好走。”
剛一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剛剛語氣是不是沖了點?
她現在不光因為什錦殇有了言行不一緻的毛病,還隐隐有些越心虛越理直氣壯的意思。
伏苓染站直身,回身看向什錦殇。她刻意壯了膽的,擡眼直接對上什錦殇的雙眼。
可是當真正對上那雙包含着諸多情緒的、眼尾泛紅的雙眼,情境又不同了。
心髒有隐隐刺痛的感覺,胸腔的沉悶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沒堅持兩秒就微垂眼避開直視,也借此掩飾她的無措。
她現在大概像極了還沒膨起多少就被針紮破的氣球,蔫巴巴還縮頭縮腦的。
與她相隔十來米的什錦殇因為她喊的那句話,一下子刹住腳步站定在原地,聽話得不得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泛紅的眼裡帶着幾分委屈,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他俊逸淩厲的臉上很突兀,也讓她心髒的刺痛感覺變得更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