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伏苓染拍拍身邊的空位。
什錦殇揚揚眉,含笑狐疑地看她。
這算什麼表情。
什錦殇腳下步伐僅是稍稍停頓,到底沒什麼好拒絕的,他很自然地走過來坐到她的身側。
伏苓染目光追随着什錦殇,看着他坐到她旁邊,看着他眼神詢問地望向她。
伏苓染四下看了看,齊漫天和許阮阮都去巡視了,大部分人挖着山洞,傷員在閉目休息。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沒人注意他們。
她視線重新落回什錦殇臉上。
“過來些。”她道。
什錦殇沒詢問是什麼事,他很自然地湊近,側耳湊到伏苓染跟前,隻以為伏苓染要偷偷和他交代些什麼。
他的耳畔在她跟前,離她隻有一掌距離。她的角度能十分清晰地看到什錦殇棱角分明的下颚線,還有他紅暈早已完全消下去的耳廓。
她的腦袋昏沉,沒多少力氣支棱起身,幹脆擡手将什錦殇的正臉掰過來……
什錦殇對她沒什麼防備,她稍稍用力掰,什錦殇便面朝着她了。
兩唇相觸。
不單隻是什錦殇愣了愣,始作俑者伏苓染也微微有些愣住。
她是不是……莽撞了?
罷了。
她唇微抿,含住。
什錦殇的睫毛掃過她眼皮,她沒有閉眼,瞧見什錦殇的眼睛半阖,視線從她雙眼掃到面頰,而後繼續往下……
什錦殇沒有動,伏苓染也沒給他動作的機會,短暫接觸過後便松了手上的力道,将什錦殇往外推。
她沒去瞧什錦殇的反應,也什麼話都沒說,直接閉目。
她不否認這是她想做的事。
上次是什錦殇失禮在先,還是兩次,她這次這麼做不算過分吧?
上次親過之後,她很快睡着,不知這一次還管不管用……
這是伏苓染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至于管不管用,她均勻的呼吸聲已經說明一切。
至于那雙灼灼注視着她的雙眼,伏苓染很幹脆忽視,陷入睡夢之後更是感受不到了。
什錦殇一直瞧着伏苓染,就想等一個這麼做的解釋。
想得到一個準确答案的念頭壓過其它,他打算給足伏苓染時間組織好語言,結果她沒心沒肺,閉眼沒片刻就睡着了。
什錦殇感受着伏苓染均勻的、極清淺的呼吸,他擡手托住伏苓染的面頰。
如何形容他此時的表情呢?
用咬牙切齒過了些,但絕對也輕不了多少。可以說無論是他看似順遂的前二十年,還是表面落魄凄慘的這大半年,他都沒碰上比這還憋悶的事。
他唇微張,深吸一口氣,終是無奈地笑了。
他覆在伏苓染面頰上的力道很輕,到底還是怕把她給弄醒。
什錦殇身子跟個木頭似的,半天沒動。好半晌他才眼眸微顫,細細打量伏苓染的眉眼,鼻尖……還有唇瓣……
視線繼續下移,他的手從伏苓染面頰落下,拎起那張染血的布塊往伏苓染身上蓋。
當然,特地離伏苓染鼻尖有些距離。
風聲呼呼,狂風有愈漸增大的趨勢。隊伍挖掘山洞的任務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沒有用太久就接近完工。
起初兩天,風雖一點點變大,但山間地理位置好,他們準備得當,許多時候不需要經常呆在悶熱的山洞内。
随着風力加大,強勁的風将一些混沌濁氣吹進來,他們不得不時刻小心躲避。
連續幾日,傷員的傷因為沒有很好的藥物治療,恢複極慢,傷勢重的發炎、高燒反複不斷。
這些問題不算特别嚴重,隻要不斷手斷腳,留着條命撐到出去就基本沒事。
食物他們準備的是七八日的量,提前處理過烤制好的食物沒有很好的存放條件,省着吃也已經被他們吃完。如今還剩下綠洲帶來活的獵物和附近捕獲的蛇、鼠等,滿打滿算能撐三天。
其他暫時都不算問題,她反倒成了隊伍最關心的對象。
她沒有到處說明,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中毒了。
興許是她每天放血面色很差的原因,給隊伍其他人的觀感就顯得她情況特别嚴重。不但同一個洞穴的人對她小心翼翼,待在其他洞穴的人時不時也會來看看她,令她既感激又無奈。
這回借着巡查的由頭,回來看她的是周蕊。她和其他人一樣,沒有刻意找她說話,隻安靜地進來晃一圈,不過視線大體都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了。
“我其實還好……”
放血的血量在可控範圍,也有用銀針壓制毒素。
她想這樣說來寬慰周蕊來着,不過剛張口喉嚨就隐隐溢出些血腥味,讓她立刻閉嘴了。
她剛出聲時周蕊還沒反應過來她是在對她說話,等意識到周蕊立刻出聲:“好的,我知道了,我就是來看看你,你不要動,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