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漫天在她正前方,被安排去照看上官靈蘭,聽到動靜齊漫天轉過頭朝她看來。
“染染,我來背你,你現在臉色很不好。”許阮阮繞到她身前,半蹲下來示意她趴到她背上。
“是嗎?”聞言,伏苓染無奈扯出一笑。
擡手撫臉,入手的是一臉冰涼。
她現在額冒冷汗,頭重腳輕,确實不再适合趕路。現在也不是固執的時候,不能拖慢隊伍進程。
她趴到許阮阮背上,“辛苦阮阮了,等會累了告訴我,讓我下來走。”
“行了,你好好休息。”
身下一股力将她往上帶,她環住許阮阮,盡量讓她背得輕松些。
剛開始她還是顧念着這些的,但是沒一會,她的腦袋愈加昏沉,無意識地在許阮阮背上暈了過去。
她和之前一樣,越是虛弱越是重傷,她就越是難以睡着,除非累到極緻或者身體機能支撐不住暈過去。
她現在就是後面這種情況。
淺意識不斷催促她得時刻保持警惕,要趕快醒過來。這使得她後面暈得不算很徹底,輕微的颠簸中,她似乎被人挪動了一下……
風微涼,她潛意識瑟縮一下身子。
身前的人好像察覺到她的動靜,一塊布從側面甩過來,蓋在她背上。
前一刻還是草木的淡香,下一刻便有厚重的血腥味襲來,試圖幹擾那股淡香。
恍惚間,她似乎又置身于向婉等人圍堵的混沌濁氣中,被什錦殇抛來的染血布塊當頭罩下。
她蓦地睜眼。
她沒置身于混沌濁氣中,也沒陷入向婉等人的包圍,但她确實被什錦殇抛來的染血布塊罩住了。
“醒了?”
身前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什錦殇,她還側耳趴在什錦殇背上。他說話時胸腔發出陣陣顫動,将帶着顫動的溫潤聲音傳給她。
她初時有片刻的迷蒙,下一瞬很快反應過來,什錦殇在背着她。
她微微動動腦袋,四下看了看。
隊伍還在有條不紊地前進,謹慎有序。
包括她在内,歐陽耹、上官靈蘭等傷員面色都不太好,六人或被背着,或被攙扶地行進。
什錦殇偏頭用餘光看她,和她說道:“先前我們有停下來休息,我請求許姑娘讓她将你交給我。你暈了過去,沒有察覺。”
饒是什錦殇,一時也不确定伏苓染在惱他什麼。他現在說得淡定坦然,實則心底是拿不準的。
“嗯。”
伏苓染淡淡應了一聲。
剛剛隻是稍稍動了動脖子,都幾乎讓她眼前一黑,整個腦袋陣陣鈍痛,她全然沒精力管她先前在惱什麼了。
更何況,她也不是在氣什錦殇。
伏苓染無奈輕歎,稍稍偏過頭,選擇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什錦殇肩上。
什麼時候起,她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不是在沒拒絕什錦殇親吻的那一刻,心底就有答案了嗎?
覺察到伏苓染不抗拒的反應,什錦殇眉目舒展,面上帶着抹淺笑。
“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到目的地,你現在容易受寒,隻有這塊布塊能蓋,忍耐下。”
“嗯。”
努力忽視那股血腥味,她又哼着應了聲。
她有注意到,外界混沌濁氣升得緩慢,還吹起了風。昏昏沉沉的,恍若風雨欲來。
别說出太陽了,能不吹起沙塵暴都算是好的。興許也正是因為這怪異的天氣,隊伍才不好過多停留,持續趕路。
在什錦殇肩頭趴了片刻,她漸漸感覺好了一些。
“你不累?”她動動唇問什錦殇。
“尚可。”
“沒有抽筋,沒有骨折,沒有碎骨?”
這回換成什錦殇無奈了,“我因為特殊原因,現在是變弱了些,可還不至于到這種程度。”
伏苓染狐疑地掃了什錦殇一眼。
罷了,什錦殇愛折騰就讓他折騰,反正累的是他。
什錦殇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也不糾結,收回視線直接閉目養神。
“什錦殇。”她随意輕喚。
“嗯?”什錦殇疑惑應聲。
她沒什麼事要說的,停頓片刻又動唇喚道:
“什錦殇。”
“嗯,在。”
這回什錦殇也知道伏苓染僅是想叫他的名字了,更是放輕聲音回應。
什錦殇走得很平穩,她幾乎感受不到絲毫颠簸。他也有在很好地托住她,趴在他背上她不會覺得不适。
如果什錦殇像之前那樣,是妥妥的笑面虎,背地出其不意給她一刀,她會完全沒負擔地對什錦殇惡劣。
現在他這副樣子,她對他态度不好就顯得她無端不理什錦殇有多小氣似的。
他真心機。
伏苓染如是想到。
索命閣的毒藥恍若侵蝕了她的理智,沉重的腦袋胡思亂想發散思維。
有那麼一刻,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她便直接問了:
“什錦殇,你雙面人扮得不累嗎?”
她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是很正經在問。
為了能看到什錦殇的神情,她直接睜眼,頭還稍稍往前伸了伸。
聞言,什錦殇半垂下眼。
他纖長的睫毛遮擋住部分他眼底的情緒,卻因為她的角度合适,她得以窺見什錦殇眼底的一點沉寂。
隊伍的人離得不算特别近,除了輪到巡視的那幾個人,其他人時不時會三三兩兩聊上幾句,沒人注意到她和什錦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