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苓染如今這樣的靈力等級,顯然不是一般符咒能夠定住她的。靈力等級的飛速攀升從不間斷,現在已然突破五段一星。
她身體的溫控系統好像在大量靈力的作用下宕了機,體内噴張的血液和洶湧的靈力快速流動。她像是被火燒着,又像溺在滾燙的沸水中被熬煮。
什錦殇别無他法,他能幫她的隻有更加收緊懷抱,讓幾欲發狂的伏苓染冷靜下來。
幻化作日月城百姓的惡靈入了魔一般,眼冒紅光,目光呆滞,行動靈活非常。
他們握着扁擔,舉着桌子,或者是拿着石頭、樹枝、碗筷等奇奇怪怪的武器不斷朝他們靠攏,密密麻麻圍個水洩不通。
裡層的惡靈“哼哧哼哧”擊打什錦殇符咒變出的保護光圈,外層的惡靈舉着武器往裡擠,兇狠模樣與喪屍圍城有得一拼。
保護光圈穩固非常,将惡靈們攻擊阻擋在外的同時,也在擁擠環境中給什錦殇和伏苓染圈出兩平方米左右安全區域。
伏苓染時而清醒時而混沌,靈力快速竄升的架勢很難靠意志支撐過來,她在狂躁與克制之間來回拉扯。
她的左手緊緊攥着匕首手柄,匕首尖對準的是什錦殇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匕首尖與手臂距離不過拳頭大小!
剛剛失了智的她甩不掉身後抱住她的男人,于是毫不留情把匕首揮向什錦殇側腰。
失智的她要殺什錦殇,清醒的她連忙将匕首調轉個方向往外揮,失智的她又想将匕首插入什錦殇手臂,被短暫清醒的她制止。
如此往複,伏苓染感覺自己更混沌了,一直與暴躁的身體抗衡幾乎讓她虛脫。
她本該倒下去的,但身後什錦殇給予的支撐以及身體很快竄出來的那股使不完的力氣,虛脫不到一秒的她又渾身蠻力,陷入狂躁。
再一聲極其壓抑的悶哼,伏苓染頭微微往後仰。她立即将匕首和劍收回空間,手裡拽緊的不知是什錦殇的衣袖還是她自己的衣擺。
額間青筋鼓起,細汗密布,臉頰泛紅……
“别咬自己的唇了。”什錦殇繞過來按住伏苓染左肩的那隻手擡起些許,将手臂遞到伏苓染跟前。
什錦殇這一說,伏苓染才意識到她緊咬着唇瓣,唇已經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不衛生。”她道。
“……”什錦殇隻覺太陽穴一跳。
還不待什錦殇将手臂放下,伏苓染先一步一口咬上去,隔着衣衫都能感覺到伏苓染咬得挺狠。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看到伏苓染痛苦手上動作比腦子先一步,将手臂遞到伏苓染唇邊。
什錦殇微俯身偏頭,他看着伏苓染極力忍受痛苦的精緻側臉默不作聲,手臂傳來的疼痛恍若未覺。
伏苓染身上似桃花似香草的淡香傳來,他隻覺得他攬住的腰很纖細,身前的人很脆弱,暴亂的靈力會讓她很痛苦的。
心髒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五段一星的靈力等級并不是結束,靈力還在不斷竄升,再往後什錦殇也看不出伏苓染靈力等級到什麼地步,隻能感覺到靈力很磅礴,等級很高。
終于,伏苓染身體表面懸浮的紅光重新回到她身體,體内靈力不再亂竄,穩固地盤居在她丹田和周身經脈。
伏苓染昏睡過去,歪倒在什錦殇身前。
什錦殇一手攬着伏苓染,另一隻手收回光圈,揮劍消滅惡靈。
與此同時,一名老者帶着十來人趕到日月城城外。
他揮手下令:“包圍日月城,不得讓任何人離開,如果遇上特殊情況向老夫彙報。”
“是!”
一衆人領命紛紛散開守在日月城各方,老者獨自一人進城。
城内,索命閣的人在人群中遊刃有餘圍殺惡靈,那些隻對伏苓染感興趣的惡靈消滅起來費不了多少力氣。
有什錦殇和索命閣的人一起動手,廣場上很快不見一個惡靈的影子。至于那些逃竄躲避起來的惡靈,什錦殇沒興趣理會。
他背好劍,原本握劍的那隻手從伏苓染膝下繞過。
他一把抱起伏苓染,遠離索命閣的人,在偏僻處随便挑一間敞開的屋子進去。
幻化作老百姓的惡靈并不是真的人,不需要房屋居住,整個日月城實際上應該是個很久沒人居住的荒廢城池,繁華隻是表象幻影。
屋子長久沒人住,裡面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和一支點燃的蠟燭,家具被褥通通沒有。
什錦殇喚出夜笙,讓它從背囊裡拿出一件外衫鋪在床上,這才将伏苓染放下。
外面的天空依舊一片漆黑,日月城内繁華璀璨的燈光卻是沒有暗去,他們所在這間屋子的蠟燭便是如此。
蠟燭擺在桌面上,隻有一根。
僅是這一根蠟燭發出的光芒能照亮整間屋子,燭火沒有溫度,燒了一刻鐘也完全沒有變短的痕迹,仍舊像是剛開始用的新蠟燭。
什錦殇沒有理會這些,他坐在床邊,從伏苓染的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料給伏苓染擦額間的汗。
什錦殇記着仇,剛剛他好心遞手臂給伏苓染咬,伏苓染口中卻冒出“不衛生”三字。
不是嫌他的不衛生嗎,用她自己的總不能也嫌棄吧。
幫她擦完汗,什錦殇擡起手探了探伏苓染的脈,确認無事便坐在床邊等她醒來。
什錦殇四下看了看,沒見着椅子,他起身将桌子搬到床尾位置。
搬運動作并沒有很小心翼翼,桌面上的燭火卻是沒有絲毫晃動,詭異得很。
什錦殇隻輕瞥燭火一眼,完全不在意地拿出筆紙,端坐床邊寫寫畫畫。身旁伏苓染面容沉靜,呼吸均勻。
老者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