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是他部下，他好像信了，說一句‘這裡不許人進，自己去領罰’就走了，他有些怪異。”

确實有些奇怪，夜蓮刹剛剛應該就察覺異樣了，沒追過來看一眼不符合常理。

伏苓染正想再和什錦殇說兩句，見他額間冒出細汗，目光直直地望着陣法中央的通道便止住了。

三張符咒一起用到什錦殇身上，這次速度卻比他們在海底之境分開使用還要快。什錦殇臉上肉眼可見的一陣紅一陣白，易容材料也隐藏不住的那種。

噴張血脈在他皮膚下撕扯，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他的身體撕裂。

終于，花了不到原本預計的十分之一時間他們打開一個缺口，能容納一人通過。

此時距離玉牌被索命閣的人發現隻有不到二十分鐘，他們一刻不敢停，快速進入。

陣法對闖入者很是不滿，暗器、雷擊、風刃、電網……

種種殺陣輪番上陣，但什錦殇全盛時期制作的符咒也不是擺設，通往中間地下通道一段并不算近的距離被什錦殇十多張懸浮着的符咒制造出一條安全通道。

陣法中間的通道是條旋轉式樓梯通道，鐵欄石梯，望下去一眼看不到底。

伏苓染用目光丈量一番，左手圈住日笙，對什錦殇道：

“抱緊我。”

什錦殇照做，在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

伏苓染将日笙放在她的肩頭，輕輕一點日笙便知該環住她的脖頸，即便它現在有些心不在焉。

伏苓染站在筆直向下的通道邊，迅速往嘴裡灌下一瓶補充靈力的藥劑，空出來的雙手張開。

“要跳了。”

話落，兩人一獸縱身向下一躍。

每次落到差不多十米，伏苓染雙手甩出紅色枝條纏住下方鐵欄杆減緩俯沖力，如此反複。

越往下墜伏苓染便越感覺壓抑，尤其是精神識海與日笙相連的那縷精神力。

壓抑不是來自日笙的情緒，日笙現在的情緒是難過的、痛苦的，與這樣的情緒區分出來的壓抑的感覺來自夜笙。

和夜笙有間接關系的她都能感覺到壓抑，日笙和什錦殇又怎可能感覺不到？

環住她脖子的雙爪微微發抖，環在她腰間的那雙手不自覺收緊。

她說不出安慰的話，現在所有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現在這片區域對精神力的壓制沒有那麼強，那三張符咒還發揮作用，什錦殇的精神力比伏苓染看到的遠上好幾倍，他将看到的情況告訴伏苓染：

“夜蓮刹副手就在下面，底下同樣有一個巨型大陣，陣法周邊散落大量藥材。陣法呈暗紅色，戾氣很重，魂珠在正中間……”

一字一句清晰的咬字在告訴她，什錦殇此刻該算是理智的，但他落在她耳邊沉而冷的聲線又在告訴她，什錦殇在爆發邊緣。

精神力将什錦殇此刻的面容捕捉到順帶傳遞給她：

他眸光冷凝，眼尾泛紅，冷硬的下颚線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額間還未幹的細汗隐隐閃着，好似随着冰冷的氣息結成寒霜。

現在她真正在什錦殇身上看到暴虐的因子跳動。

距離落地還有十米，伏苓染最後一次放出雙生靈樹紅色枝條，他們平穩落地。

親眼見到煉化陣法的真面目時，伏苓染覺得什錦殇的描述删減了太多辭藻。

中間位置是比上面陣法還大許多的地陣，地陣不單是暗紅，而是帶着血腥氣的猩紅色，一眼望過去一大片猩紅！

獸血畫的密文遍布地面，血是流動的、沸騰的，一陣一陣蒸發出來的猩紅色血霧飄起。

閣主副手盤腿坐在陣法邊上，正在淬煉提純绛霜花。他的身影與那巨大地陣好比螳螂見大象，渺小非常，他們亦是。

各式或帶毒或至純至靈的珍貴藥材枝梗擺在陣法四周，其中的藥性已被淬煉出來融入地面的獸血中。

地陣頂上還是那些在上層看到的不知名樹木根莖，垂在上面露出一截。那一條條根莖上面吊着的……是魂魄被投射出來的夜笙……

好多好多個夜笙……

地陣中間懸浮的魂珠裝着夜笙部分魂魄，魂珠加上陣法的作用就是投射出分裂的魂魄，讓無數個夜笙魂魄投射出來的絲絲縷縷承受痛苦，然後加倍返還到魂珠内真正的魂魄上……

簡直慘無人道，拳頭硬了！

“你們進來做什麼？誰讓你們來的？！”夜蓮刹副手驚呼，瞪大雙目看着兩個貌似是索命閣閣内人打扮的他們。

“我對付夜蓮刹副手，你去拿魂珠，要小心。”什錦殇很确定他現在很冷靜，從未有過的那般冷靜。

伏苓染對陣法和煉化魂魄了解得比他清楚，讓她去是最合适的。

伏苓染看到眼前一片猩紅的陣法心是顫的，不是怕，是氣的。

“你也小心。”她早已向陣法踏出腳步，下意識回應。

現在讓什錦殇小心點已經是非常順口了。

“嗯。”

什錦殇手抓一沓符咒朝閣主副手方向飛速掠去，他極力讓自己不看陣法方向，他怕隻再一眼就将他豎起的并不堅毅的冷靜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