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晢簡直被這人的腦回路驚得五體投地。
他張嘴也不是,閉嘴也不是,隻能直愣愣地傻在空氣裡,一手撐着上半身緩慢後移。
怎麼就……
怎麼就……就,就就就扯到結婚了?!
“轟隆——轟隆——”
天際沉默了片刻,直接劈下幾道大雷。
看吧,老天也不同意。
“要下雨了。”原晢說,“在樹下會被雷劈的。”
“你喜歡我麼?”裘時追問。
“你不怕被雷劈嗎?”原晢說。
“說謊才會遭雷劈。”裘時看着他,眼神裡滿是得意:“原晢,你喜歡我麼?”
原晢猛地搖頭。不敢說話。
喜歡?當然不啊!
但他也沒辦法否認——那隻是單純腦抽情況下的報複性行為,如果被瘟神知道了真相,以這人的騷包脾性肯定要再來一口,這樣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了?
“嗯,這樣啊。”裘時步步緊逼,“所以,哥哥可以和不喜歡的人接吻?”
“嗯……”原晢愣住了,“嗯?!”
怎麼繞過來的?
“不是……我,我我沒有……”
原晢終于發現自己被套路了,可他還沒擡頭就被人摁住了下巴。
“不喜歡我?”裘時笑着把手裡的小泥臉轉了回來,在那層本質透白的皮膚上搓了一圈,終于是勾了勾手指。
“那再親一個。”
“不,不不不,不要……嗷!”
眼看瘟神馬上就要怼過來了,原晢實在不想再記賬,隻能習慣性擡起右手抵抗,結果錯位的骨頭疼得他像個野生猿猴一樣接連鬼叫了幾聲,直接朝前栽了下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
-
原晢從沒這麼丢過臉。
他已經不想回憶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醫院裡的了。
正值晚間挂号高峰,狹窄擁擠的急診區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孩童哭鬧此起彼伏,病痛呻吟不絕于耳,而他,一個堂堂現代标準五點三七九尺大男兒,就這麼被那個姓裘的一路公主抱着送上早已等候在入口處的擔架,在一行專業人員的護送下高調沖進了特設的VIP通道……
非常惹眼醒目……
重要的是……他腿沒瘸啊!
原晢從擔架上站起來的時候,明顯感覺眼前熬夜過度的中年醫生愣了一下。
随後他也愣了一下。
因為這位白大褂胸前的銘牌明顯比别人多了兩個字——實習。
這……好像圖文不符啊?
隻見白大褂點了點屏幕上的就診資料,順手從後腦勺撈了一把頭發回來,終于是露出了年輕人該有的長相。
三十,或者三十出頭的樣子……
原來學醫會秃成這樣嗎……
原晢自認為表情管理做得不錯,至少他并不想讓對方感到被冒犯,但旁邊那位的臉色就截然不同了。
“主任呢,今晚骨科就你一人啊?”裘時滿臉嫌棄。
“哎呀,裘爺您就别站這兒晃了,我緊張。”白大褂樂呵呵地打開光照儀器,指着原晢的骨頭片子說:“問題不大,用石膏固定固定就行,待會兒我肯定給打得結結實實的,這實□□熟得很,您就放心吧。”
“不放心。”裘時說。
“哎喲真是求求了,您看這急診區都忙成啥樣了,這種小問題,真不用麻煩師父他老人家,裘爺你得相信我。”白大褂緊張搓手,“可您一站這兒吧,我就緊張,我一緊張就容易手抖,手抖就……”
裘時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
“嘿,沒事兒啊,别怕。”白大褂嘿嘿笑着,轉身對原晢說:“就是吧,這位小兄弟得遭點罪了,右手這塊地保守估計要封六周,未來一個多月可能幹啥都不得勁兒,除非你是左撇子,不然連刷個牙都成了大麻煩……要不,直接住院休息一陣?”
住院?!
原晢吓得嘴角都抽了一下……這中年實習生到底可不可信啊,怎麼突然就直接事态升級了,剛剛不還說是打個石膏的小問題嗎?
“醫生,我高三了,壓力特别大。”原晢聲音極低,生怕旁邊一臉嚴肅的瘟神非要同意這種勞民傷财的過度治療方案。
“我沒時間住院。”原晢強調。
“哎,這就是國内教育的問題了,高考高考,高考哪有四肢健全重要啊,這手可是要用一輩子的,可不得悠着點啊。”白大褂歎了一氣,繼續問:“那家裡還有大人麼?”
這次原晢看清了那個小牌子上的所有字——華一拓,骨科,實習,華佗真傳弟子。
最後那行小字是手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