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晢從未想過自己體内竟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
他一口氣追了那個姓裘的五條街,上樓下坡飛檐走壁,根本不帶喘的。
可惜還是追不上。
秉持着寡淡王八活得久的心态,原晢已經很久沒有在街上瘋跑了。他向來喜靜不喜動,體測都是及格就行,除了彈跳力好點,各方面體能還真敵不過同齡人。
特别是在面對某個身高腿長還練過拳的瘟神時,原晢向來隻能智取,否則光憑他身上那點力氣,可能連被壓住的試卷都抽不回來……但今晚他的腦子明顯短路。
抄近路!
眼看那個姓裘的影子即将消失在拐角,原晢靈光一閃,直接從不知道幾米的大斜坡上跳了下去。
從這片雜草叢生的泥地中間穿過去就是另一條街,他記得今晚自己來過這裡,這兩條路是連通的!
沒錯,是連通的!
他看到光了,他看到光了!
這次他絕對能逮住人,絕對……
原晢的眼皮突然就不跳了。
預告靈驗了,所以眼皮不跳了。
從土坡摔下去的一瞬間,原晢清晰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猛地從手腕處傳來。
按道理,這個姿勢傷的應該是腳側,但他用僅有的防護手段大大降低了腿部受傷的概率。
可惜顧頭不顧腚,慣性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全部沖到了率先落地的右手手腕上,那根被牽扯住的神經先是一麻,緊接着迫使他爆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都說了他彈跳力好,以往跳高跳遠出分堪比體育生,但特麼的那是在沙地裡跳啊!
泥地也勉強夠格!
但尼瑪這怎麼可能是水泥地啊!
水泥地你長什麼草啊!還長得死鬼茂盛!大晚上的誰能看出來!!!
原晢整個人趴在地上,姿勢滑稽,眼淚痛飛,糊成一鍋粥的大腦開始不斷閃現過去十八年的歲月走馬燈。
他短暫的一生正在眼前飛速閃過。
幼時走丢的街心花園,永不出錯的全優成績單,破産退學那天的絢麗晚霞,獨屬于南方盛夏的兇猛熱浪……當然,還有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靠!
他莫名其妙就被人奪了初吻!
這茬到現在還沒解決啊!
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
他死不瞑目啊!!!
原晢在地上度過了此生最漫長的幾秒鐘。
四周一片死寂,連以往夜夜笙歌的拆遷大隊都了無聲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滾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手機還被甩出兩米遠,想要呼救人必須先爬過去……
爬過去……
原晢強忍着那股鑽心痛起身,卻又因血液循環不暢體驗了一把眼冒金星,被眩暈揮灑出的萬千小閃光直擊要害,索性兩眼一黑趴回去了。
草!
家裡破産他都沒這麼暴躁!
他到底被誰害成了這樣!
都是因為誰!
因為誰!
因為誰!
等逮住那個姓裘的!他一定要報仇雪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砍他個三千刀都不解恨!!!
原晢感覺腦漿都要痛爆了,耳膜也跟着嗡嗡作響。他依舊保持與大地親密接觸的狀态,不敢動,根本不敢動,隻能緩過這陣異常洶湧的疼痛勁兒再嘗試起身。
不至于吧?
不至于這麼脆吧?
他總不至于斃命于此吧?!
原晢小幅度地擺動了一下四肢。
傷得最嚴重的是右手,手腕大概應該肯定是折了,畢竟脆弱的關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量,保守估計要休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