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熄火,齊畫月低頭解開安全帶,擡頭正要開車門,卻看到車窗外忽然貼上來一顆人頭,這顆人頭臉上似乎還帶着一股黑氣。
她不禁大吸一口涼氣,頭一回被活人吓成這樣。
“來得正好,幫我把這箱東西搬進去。”
李危打開後備箱,自己把手搭在鐵籠兩側,朝放在另一邊的紙箱揚了揚頭。
吳子睿嘴裡嘟囔着,手卻聽話地搬起紙箱。
“合着你們丢下我不管不問就是去買狗了?怎麼買隻大狗回來?長得……不說多好看吧,有點磕碜……”
齊畫月手裡拎着用塑料袋裝起來的藥,她跟在兩人身後,看到房門口放着兩個行李箱,看來吳子睿剛才就坐在門口等他們。
心底的愧意再次湧起,她趁着李危找鑰匙開門的間隙,開口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害的李危回來晚了,你不要怪他。”
在石闆上坐了半天的吳子睿心裡本憋着一股氣,聽見齊畫月這麼一說反倒沒那麼生氣。他撓了撓頭,輕輕說了一聲:“倒也沒事,本來也沒怪他來着。”
沒怪?要是沒怪,剛才氣呼呼地在電話裡直呼他大名的人是誰?
李危還沒混蛋到需要女孩子替他承擔責罵,他把籠子放在地闆上,拍了拍手,“是我忘了,今晚安排去做别的事了。”
“别的事?”吳子睿轉身把自己的行李帶進來,目光随即轉向齊畫月,“感覺好久沒看到你穿這身了。”
記得大學剛報道那會,齊畫月不僅成為班裡衆多男生探讨的對象,更是吸引了很多别班同學的注意。
他們作為美術學專業的學生,并不像藝術學專業那麼注重外表造型,她除外。
齊畫月本身對藝術設計類課程很感興趣,公選課幾乎都會選和這個專業搭邊的。她已經忘了是第幾節課,趙絡來到她的身邊坐下,問她借了一隻黑筆。
結果忘記還給她。
吳子睿看到兩人還打趣過,齊畫月比趙絡更像服設專業的學生。
“是嗎?”齊畫月拉回思緒,扯了扯有些泛皺的衣角,“很怪?”
“啊?沒有啊。”吳子睿看了眼李危,“很好看。”
李危輕笑,滿意的眼神掃過他,最後放在齊畫月身上。
他把籠子打開,讓三千出來。
幹淨整潔的房子,處處散發出令人安心的氣味,三千低下頭,聳着鼻子到處嗅嗅,最後蹲在齊畫月的腳邊。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給它洗個澡?”
齊畫月輕輕拍了拍三千的頭。
吳子睿拿出狗狗專用沐浴露,剛跨出一步,就遭到了三千低聲嗚咽警告。他不怕狗,但還是停住了腳步。
李危伸手接過,問身邊的人道:“你覺不覺得他和那狗販子長得有點像?”
經他這麼一提,齊畫月認真上下打量起吳子睿,皺着眉承認:“還真是,難怪三千會抵觸你。”
“狗販子?”吳子睿恍然大悟,“我說呢,怎麼買隻狗還這麼埋汰,原來你是隻有故事的小狗。”
“哎不對,竟然說我長得像那狗販子?我這麼帥,你們少貶低我好不好?”
李危打斷他,“你去把這籠子扔外頭,明早讓大爺回收,順便把這地拖幹淨。”
說完轉過頭,“我帶它去洗澡,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三千不會看人眼色,隻是堅定地蹲坐在原地。
齊畫月往左邊邁兩步,三千跟着挪兩步。她又往後面跨一大步,三千也朝她的方向走去。
“……看來我也要去浴室了。”
“你們可趕緊去吧。”吳子睿忍不住了,“你再多走一圈我還得多擦好幾個腳印,放心,浴室肯定管大。”
李危把褲腿挽起,手握蓮蓬頭試水溫,齊畫月站在門口思索一會,脫掉半高跟鞋,赤着腳走進浴室。
她今天穿的是緊身半身裙,試着半蹲,卻堅持不了多久,索性直接跪在地上。
剛試好水溫的李危回過身看到這一幕,放在溫控器的手直接一用力,狠狠地将把手掰到最邊上,溫水立刻變成涼水。
“啧。”
水流順着他的手臂往下滑落,聚在骨節分明的指尖,最後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膝蓋不疼?”
李危關上水,側身走出淋浴間,頭也不低地直接略過齊畫月,随便從架子上扯了一條毛巾,疊起放在她身邊。
“墊着。”
“李危。”
齊畫月輕輕喚了他一聲。
以為有什麼事,李危望向他,盡力克制住眼底快要溢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