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雨沖完澡,換上李危給他的睡衣,從衛生間走出,正好撞見剛回家的李危。
“這麼快?!”
林知雨不解且略帶驚訝。
李危換上拖鞋,經過他時毫不收斂力氣地一掌拍在他的頭上,疼的林知雨吱哇亂叫好一會。
“明早五點半起床。”
留下一句話,李危轉身上樓。
林知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老大的心情,很好。
李危從衛生間出來,裸着上身,一隻手胡亂用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一隻手順勢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點開購物軟件。
緩慢地在搜索欄中打上——夏季最新穿搭。
他的目光不斷在衣櫃與手機屏幕之間來回切換,軟件上顯示的太過于年輕,要是大學生這麼穿倒也合适,對他來說卻太違和。
這麼一刻,李危對自己的年齡忽然有了實感,伴随而來的是僅僅隻有一絲可還是令他不得不在意的危機感。
二十八歲,對男人來說都沒奔三,正是年輕的時候,可是一旦和周圍的人對比起來,他簡直覺得自己已經是叔叔輩的了。
尤其是在齊畫月面前。
李危點擊返回鍵,最後買了十五雙防水長靴,地址選到漁場。
夏日天亮的早,五點半時天空已經開始發灰,藍的不似黑,而是有些霧蒙蒙。林知雨換好衣服,打開房門發現李危已經在廚房裡。
他背對着自己,竈上一口鍋,鍋裡煮着四個雞蛋,熱水就這麼咕嘟咕嘟地在他眼前翻滾。
林知雨還在猶豫要不要主動喊個早,李危頭也沒有回地對他說道:“去洗個臉,帶上面包和雞蛋路上吃。”
“哦,好。”
林知雨上車前卯足了勁才把副駕駛的門拉開,邊系安全帶邊建議:“老大,這車也該換了,你這被撞出個坑不說,這門突然也不好使了,要是哪天把我困在車裡咋辦,到時候還得聯系個開鎖的,花錢受罪。”
這輛面包車是李危買的二手,本來他想買輛新的,誰知最近的車店離這也有十萬八千裡,他那時圖省事便找了個鎮上的人接手了他的車。
難怪當時和那人砍價砍的那麼爽快,看來還是給多了。
“再說吧。”李危知道這車遲早得買,“我看看最近有空就去。”
林知雨打開手機,微信上一下子蹦出十幾條消息,所有供貨信息都由他來對接,送貨則是由李危親自上陣。
鎮上有不少潑皮無賴,除了他别人都鎮不住。
林知雨在跟着李危送過一次貨之後總算是知道上一任漁場老闆是怎麼破的産了,貨頭個個都頂好,結果不是少結錢就是賴賬,入不敷出的日子能撐多久。
頭兩天林知雨每天見着李危不是胳膊上有傷就是臉上腫起一塊,在這個地方,要想讓别人信服,無非就是靠拳頭說話。
好處就是,鎮上沒什麼人再敢和李危作對,除了極個别不信邪的。壞處當然也顯而易見,所有人都對李危避之不及。
畢竟,比潑皮無賴還要惡霸的存在誰願意接近?
李危來到這裡,無非就是看中濱城的安靜,沒人靠近他反而更盡他意。
起碼,過去的一年他是這麼想的。
“老大,度假酒店的貨明天開始送。”林知雨回複完消息後說起正事,“我打算喊老趙他幫我們送,貨量大,他拿大車送更方便劃算。”
不過還是要等李危同意。
李危點點頭:“可以,送貨你跟着,酒店那邊不會有問題,你看着老趙就行。”
又想起吳乾沉給自己發的消息,加了一句:“上次見的酒店那人會給你一份附加合同,明天一起帶回來。”
說實話,林知雨一開始對吳乾沉的印象并不好,看起來完全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沒想到做起事來很踏實。
這個酒店的單可以說是他們漁場接過最大的單,林知雨算了算,一年的盈利也勉強填補李危的項目工程款罷了,還得多虧了這單。
他看向正在專心開車的李危,對這個男人除了敬重就是佩服,幾百萬的工程說做就做,幾百萬的單子說簽就簽。
唯一擔心的就是會遭人嫉妒。
雖說就算酒店老闆和老大不認識,他們也有勝算從一堆供應商中脫穎而出,可恰恰是這層好朋友的關系最容易落人口舌。
度假酒店剛開始建時,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這塊大肥肉,不論最後誰搶到這塊肥肉,都難免會被說些閑話。
林知雨已經遭受過一次了,他很清楚這些人的性格和脾性。
“老大,剛才小章來問我,酒店是不是跟我們合作的。”
林知雨還沒有回他。
“你就正常回他。”李危嘴裡銜着煙,吐出一口,煙頭閃爍了兩下,随後又黯淡下去,“酒店老闆是我老朋友,說信得過我。”
先把話說明白,剩下的他們愛怎麼想随便。
林知雨轉換人稱,一字一句地發送過去,遲早大家都會知道,這個時候遮掩反倒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