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向南循原本蒼白如雪的臉上慢慢有了血色,冰冷的身體也漸漸暖了起來……
周渠握着她的手,從冰冷到溫暖,懸着的心才得到了平複。他自己體内的溫度,卻是冷熱不停交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不得已隻能咬牙堅持。
宋太醫時不時觀察着周渠的身體狀況,生怕一有閃失就會傷到的倆人。
“大人,你感覺如何?如果堅持不了,可以随時停下。夫人的脈象相比之前已經穩當了不少,我們可以先放放……等……”
“還有幾分毒性在她體内?”周渠打斷他的話道。
“……”宋太醫吓了一跳,“回大人,還有兩分……”
“繼續!”周渠沒有半點要停的樣子。
“是,是……”宋太醫擡起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繼續接下來的治療。
其他太醫站在一旁,沒人敢講話,連呼吸聲都是小心翼翼的。
簾子後面,蒽兒拿着心愛的布娃娃,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那個平時兇巴巴的大叔此時正在用自己的血給娘親治病……娘親說他是壞人啊,壞人又怎麼會救娘親呢?
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最後一管血終于循環完成。
宋太醫趕緊摸了摸周渠的脈絡,确定他身體暫無大恙,才終于安下心來。
“大人感覺如何?”
“啰嗦!好好的,這不沒死麼?”周渠強忍着渾身的疼痛,将袖子放了下來,“你還不過去看看郡主的情況?”
宋太醫點頭,趕緊去搭脈,手指還未落上,就被周渠呵住:“哎,你的帕子呢!?”
宋太醫這才察覺自己的失禮,趕緊拿帕子覆住向南循的手腕處……片刻,宋太醫趕緊跪地,對着周渠道:“啟禀大人!夫人體内的因毒已經全部清除!”
“既然清除,為何還在昏迷?”
宋太醫回說,夫人中毒太深,體力已虛空至極。命格又發生了改變,所以需些時日才能完全清醒過來。需要多久,這個還要看夫人自己。
周渠讓一衆太醫離開,特意安排宋太醫住在隔壁。内殿之中隻剩下他與昏睡的向南循,還有一直躲在門簾後面的蒽兒。
“躲在後面的娃那個,出來吧!”周渠對着門簾的方向喊了一句。
蒽兒抱着布娃娃從門簾後面走出來。她身着一襲月白绫子的小襖,襖上用金線繡着精緻的海棠花圖案,花蕊處還綴有細小的珍珠,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着柔和光芒。領口與袖口皆鑲着一圈雪白的狐毛,毛茸茸的,更襯得她機靈可愛。下身搭配一條淺粉撒花百褶裙,繡于其上的蝴蝶栩栩如生,似要振翅而飛。活脫脫一個貴氣的小公主。
這是周渠花費千兩黃金,命人連夜趕制完成的。
“剛才,你不怕嗎?”蒽兒一改往日對他的讨厭和苛責,第一次關心地問他。
周渠忍着身上的劇痛,對着她笑了笑:“你娘親都不怕,本官一個大男人怕甚?”
蒽兒坐在床榻上,脫了鞋子,爬到向南循身邊依偎在她身旁,小手輕輕拍着母親……“娘親,你快醒醒啊,再不醒過來,這個壞大叔又要罵蒽兒啦。”
“喂,我何時罵過你?别給我亂加罪名好不好?”周渠不知覺放大了聲音。
“你現在就在罵我。”蒽兒瞪圓了眼睛看着他。
周渠這才知道,原來隻要對這娃娃大聲講話就是在罵人?
“你在此陪你娘,我回宮裡休息會兒……”他明顯感覺自己體力不支,不想在小孩子面前顯露醜态。
這時,蘇蘭姑姑如沁和綠竹從外面進來,看到自己的主子面色紅潤了不少,才确認原來剛才傳的……真的是太尉大人在施救。
“你們好生照顧她,本官先回去了。”周渠踉踉跄跄地起身,根本就站不穩,一下摔倒在地。
綠竹眼疾手快剛要去扶他,被他擺手拒絕。他扶着桌子重新站了起來,這時劉盈及時出現扶住了他。
臨走時,還不要叮囑三人:一定要注意觀察她的身體狀況,稍有不妥就要去找一牆之隔的宋太醫。還有照顧好那個娃娃,宮中太大,别讓她跑出去迷了路……
三人叩拜,應允。
周渠剛跨出内殿,終是抵不過那三分的因毒,突然一陣心悸,暈了過去。
劉盈一下慌了神,趕緊去喊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