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喊着:“等等,等等呀!”一邊回頭喝那幾個小孩:“還不快點,快點!”
那幾個小孩提着東西,不知道在搞什麼,拖拖拉拉的,一言不合又滿地打滾的,衣服髒髒爛爛,口水鼻涕四流。
石榴大嬸放下擔子,氣呼呼的邊擦汗邊問:“我們都要坐,往裡面讓讓,讓讓,哎呀,這麼多東西,啧!喲,狗蛋兒啊,難得你也來這坐牛車了呀!”
一扭頭看到狗蛋兒旁邊那一個壯漢,一下子被唬住了,哪來這麼一個黑臉的壯漢,手長腳長異常高大,眉目淩厲,滿臉橫肉,看着兇神惡煞的!
再一看,這兩個人坐的賊近,那壯漢的腿都貼到那狗蛋兒的腿上了。
不由嫌棄地咦了一聲。
“不知醜,大庭廣衆之下,一點也不講究!”
狗蛋兒呼吸一窒,緊張的攥着手。
每次别人當謝非羽的面叫他狗蛋兒,他心中總有難言的卑懦,悄悄地瞥一眼男人。
謝非羽恰好看他,沖他笑了笑,大手握在他手上,暖感襲來,舒服得他渾身都發了個顫。
車夫趕緊下來,跟石榴大嬸扯淡:“你們這麼多人都要上車嗎?”
他們家的娃一共有六個男娃都來了。
石榴大嬸喜滋滋道:“對呀,不然呢?”
她向來得意自家男娃生的多,反而忘了現在太平盛世,男娃多卻沒有足夠的土地分給他們,将來要砍娘哦。
其實不止來了六個男娃,還有兩個稍微大點的女娃,後面背着他們家的小男娃。
石榴大嬸嗓門挺大:“這不過年了麼,帶娃到鎮上買兩套新衣服!”
車夫嗯了聲,細細數了一片人頭,道:“八個娃加你九個人,便宜點,一個收兩文錢,你這東西挺多,裝的是什麼呀?再按一個人頭收,一共給個二十文就行。”
石榴大嬸一聽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多少,二十文?你不如去搶!這麼小的小娃兒坐車你都敢收錢,真是黑了心肝!”
說着她火氣上來了,指着人家鼻子罵,一邊罵一邊愣是要将東西端上去,把自家娃也趕上牛車去:“上去上去,我一文錢不給,看你能怎麼地我!”
那車夫冷笑一聲,從旁邊拔了一把刀:“你以為你家男娃多,就可以橫行霸道了嗎?那也得等到十年之後,老子現在就了斷了你們家!”
石榴大嬸老老實實下來了。
這家子作為村子裡唯一有牛車的人家,哪能是個軟蛋子,好講的時候真跟你好講,要跟他口舌,也敢跟你拼兩刀。
車夫哼道:“狗蛋兒兩個人都給了九文了,你們九個人又這麼多東西,沒錢就不要去,老子不缺你這點錢!”
石榴大嬸哼了聲,掃着牛車裡面的狗蛋兒,陰陽怪氣道:“哎呦,這麼有錢呐!”
旁邊那漢子看着确實兇,再難聽點的話她可不敢說出口,隻能陰陽兩句,不然就指着鼻子說他不知羞了,沒成親就在家裡養野男人,還同個房,羞不羞死啊,這事兒都傳得全村都知了!
車夫不說話,直接駕車子走了。
狗蛋兒長長松了一口氣,還好車廂裡面貨物雖多,但隻剩他們兩個人,扭頭看到謝非羽還在看着外面。
“你在看什麼?”
謝非羽回過頭來,指着自己腦袋,一臉認真的說:“她的腦子比我有病。”
狗蛋兒噗嗤笑了:“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她看着我們說,大庭廣衆一點不講究,我們穿的可講究了,他們才髒。”
男人呆呆的,狗蛋兒好笑地捶了他一拳。
牛車簡陋,但也有個頂,三面挂着草簾子,還紮得結結實實。至少不用四周受風,狗蛋兒坐在外邊覺得挺好,看看裡邊的男人應該也沒有問題。
而這時男人卻湊到狗蛋兒耳朵說:“你不要在意他們說的話。”
“嗯?”狗蛋兒眨了眨眼睛。
謝非羽又說:“别不開心。”說着還捏了捏他的掌心。
狗蛋兒哪裡還不開心,身上的血全往臉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