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一中的學生一個都沒來,他們班長剛還跟帶隊老師發消息說迷路了。負責蒼一中學生的志願者是誰?微信群裡怎麼找不到?”
開營儀式前的神風禮堂稍有些混亂,一個發量稀少的男老師站在靠舞台位置,大聲指揮各種戴袖标的本校志願者到處亂跑。施淮雨一眼注意到被拉去搬東西的孟景橋,後者用一個張揚的挑眉笑和他打了招呼。再然後,一個高高壯壯的熟悉身影就出現在那老師眼前:
“啊,錢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有點小事先走掉了。蒼城一中同學可能不熟悉校園,我重新拿起手機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我的問題,我下次一定不會了。但我剛已經看見有人到了,那現在應該是沒事兒了吧?”
施淮雨是從側面小門進的禮堂,這會兒距離離舞台不遠不近,因此聽到了這番小心翼翼而又帶有讨好性的話。來人樣貌和來人話語同時沖入他的感官,讓他整個人大受震撼。
這個之前把蒼一中衆人忽然丢在學校,現在又滿臉堆笑找老師道歉的人,居然是張昊。
是那個去年在夢澤一中對言信中學和遠雲中學先後開大,最後又因初賽沒赢過他們被迫錄下自我羞辱小視頻的狂妄神風物競生,張昊。
顯然,被張昊反差震驚到的不止施淮雨一個。李河滿臉嫌棄地戳戳王陣宇的手臂,随後壓低聲音吐槽道:
“哇靠,這是去年那個張昊?學生面前當爺老師面前當孫子,這貨也太賤了吧?”
“他也就敢在我們面前裝裝了。神風中學那麼多真大神,他可别直接拿倒數了。”
“在咱面前他也裝不起來啊,看看他去年被咱秒成啥樣。這次省訓他要再敢來找事,我們照樣收拾他!”
“對,‘新一屆省隊’去年能秒殺他,今年照樣能!”
李河王陣宇低下頭小聲蛐蛐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靠前的地方。聽完這番奇怪解釋後的負責老師似信非信地皺了皺眉,随後沖張昊擺了擺手,轉過身就去抓其他神風志願者了。
走在隊伍最後的施淮雨清晰看到,在負責老師移開視線後,張昊眼中的唯唯諾諾瞬間被掩不住的戾氣和傲氣給取代了。他擡起頭想朝蒼一中隊伍的方向瞪一眼,卻不料一擡頭就對上施淮雨,和這位一年前的跨校大冤家打上照面。
神風大禮堂内燈光冷白明亮,站在台階上的言信少年和站在舞台旁的挑釁對象目光相撞。張昊眸中熊熊燃燒着狂暴與不甘的怒火,最後卻又咧開嘴露出一個張狂的笑,像是想憑“主場優勢”把一年前丢的臉給找回來。施淮雨卻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冷淡神色在清秀好看的臉上一閃而過。随後他微微揚起嘴角,扔給張昊一個充滿絕對自信的不屑輕笑:
怎麼,去年輸給我們,今年你還想來嗎?
那就試試看吧,試試你今年又是什麼水平。
王陣宇說得對,隻要他們都努力,不管去年還是今年,應付一個冤家張昊都不在話下。
和去年洗手間堵人時不一樣,張昊這次沒直接沖上去給施淮雨開奇怪的條件,惡狠狠地剜了施淮雨一眼就自己走了。施淮雨并未太把這事放在心上,隻覺得張昊今年比去年老實很多。而這當然是件好事,因為張昊的安靜讓他跟他的朋友們都順心了不少。
不過那時的施淮雨沒看到,張昊在轉身離去後露出一個癫狂而幸災樂禍式的笑。
“各位同學早上好,我是嶺雲省物理學會副會長、夢澤市物理學會會長、神風中學物理競賽教練兼神風中學高三物理備課組組長,李俊榮。”
各校學生的很快整齊入座,時鐘指針跳到“10”的一瞬,白亮燈光整齊投射到坐在舞台正中央的中年男老師身上。穿正裝梳背頭的李俊榮溫文爾雅地開口,先後介紹了台上張峋宇、呂振國幾等位老師。走完形式後他微微揚起嘴角,話鋒一轉就提到很多學生最關心的内容:
“今天坐在這裡同學,你們有的來自一三言風,有的來自綏一蒼一,還有的來自雲凱中學、遠雲中學這樣的學校。”
聽李俊榮口中說出遠雲中學的名字,原本一直低頭玩手機的王陣宇極為震撼地揚起腦袋,李河和魏語潇眼裡也閃過驚訝神色。和魏語潇同坐在言信隊伍裡施淮雨倒沒有很意外,隻是靜靜聽李俊榮說了下去:
“而不管從哪裡來,你們都一定是各自學校内的佼佼者。我很久以前也是個熱血沸騰的高中生,明白你們這時候可能會特别在意由自己代表的學校形象。”
禮堂座位是按學校安排的,孟景橋于是和沈一灼、季聞野、周勝幾個人坐在一起,不遠處還坐着張昊和他那幾個“死黨”。聽到這張昊幾人臉上表情明顯有點興奮,孟景橋卻微不可見地蹙了眉,感覺接下來兩周可能會遇到點小麻煩。
“所以,為了讓這次省訓更有意思,也為了讓你們學得更積極,我和學會其他老師商量策劃了個全新的集訓形式——”
講到這,觀衆席上已經依稀有了些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聲,李俊榮顯然對這樣的反應十分滿意。老成的光在他鏡片上一閃而過,随後他再度對上話筒,面朝台下一衆少年說出這樣五個字:
“學校積分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