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淮雨向來是個溫和的人,很少情緒鮮明地厭惡身邊某個人。但他剛進校不到三個月,就為這個名叫薛宇航的家夥破了例。
言信中學有個非常出名的活動叫做“言信黃金周”,在每個秋季學期期中考結束後舉辦。黃金周裡包括很多内容,其中最受關注的有兩個:一是運動會,二是露天音樂會。
去年黃金周來臨前,陳棟才給學生會申請了兩個露天音樂會上的節目名額。施淮雨和楊予都是學生會文藝部的活躍成員,自然而然負責起了其中一個節目的籌劃。
“來來來,大家一起選選歌啦!這是專屬于我們高一學生會的節目,我們一定要唱好!”
高一十四班教室旁設有兩間空教室,期中考後的楊予站在其中一間的講台上,打開電教大聲招呼道。
楊予是個性格特别好的外向女生,在場的表演積極分子們都很副她管。熱情的讨論聲很快充滿整間教室:
“來唱古風吧!我有個超棒的古風歌單!”
“今年年級上古風太多了,我們搞點英文流行歌吧,燃炸全場才是最棒的!”
“别别别,我們沒老師罩,搞英文歌小心孟霞整我們。抒情歌很好啊,大家都能唱!”
……
經過一番友好而熱烈的讨論,排節目衆人很快達成共識:演唱抒情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開始幾天的排練非常順利。以十四班為主力軍的排練組内部關系十分和睦,空教室内每天傍晚都萦繞着優美的音樂聲。
可就在排練基本完成時,有一個人敲響了空教室的門。
“嗨同學!你們是不是在排練露天音樂會上的學生會節目!”
身穿校服的長臉男生眯着眼睛露出大白牙,沖前去開門的施淮雨熱情發問。
“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得到這樣一句答複,男生直接從施淮雨身邊走過,不由分說往講台旁一張書桌上一坐,随後看着楊予自我介紹道:
“我是高一四班的薛宇航,也是言信廣播站的副站長。我是來加入你們節目的,我會唱RAP,有我在我們節目一定能拿第一!”
教室内衆人面面相觑,大抵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讓人匪夷所思的情況。身為負責人之一的楊予皺了皺眉:
“同學,我們的排練已經基本結束了。你之前也沒報過名,可能加不進來。”
被婉拒後的薛宇航臉上絲毫不見為難,表情變得更加驕傲,伸手叩了叩桌子:
“沒事,是鄧老師讓我來的,你們可以調調。離露天音樂會還有一個星期呢,來得及重排!”
聽到這番話,楊予和施淮雨對視一眼,滿臉都寫着七個大字:這都些什麼玩意。
那天的排練沒能正常結束,因為薛宇航堅持要加入演唱,逼得兩個負責人在民怨沸騰下敲響了一樓學生會辦公室的門。
三遍敲門過後,一個留着黑棕色卷發的男老師一臉疲态打開了辦公室大門。這人施淮雨和楊予都認識,是負責言信學生會工作的體育老師鄧毅。
聽兩人說完情況,鄧毅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開始敷衍:
“沒事,薛宇航畢竟是我們學生會的骨幹,唱RAP也很厲害。他跟他們班其他人溝通不來,來跟你們玩挺好的。”
“可是老師,我們已經基本排練完了,臨時加一個人不好辦……”
“那你們趁現在調一下吧,有他在你們沒準還能好好拿個獎。”
施淮雨解釋到一半,鄧毅就滿臉不耐地下了命令,随後極度頹喪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門外兩人面面相觑,楊予最後銳評道:
“靠,他有病吧?”
***
在某群學生關系很好的情況下,某個同學若是惹到其中一人,就會被那群學生聚在一起罵。
“實在太離譜了,我們都整體合唱好幾遍了,結果鄧毅突然要塞人……他還說薛宇航是骨幹,學生會骨幹總共就三個主席五個部長,他個廣播站算哪門子的骨幹啊……”
走在放學後喧嚣的教學樓走廊内,楊予滿臉憤懑不平地對幾個住校生朋友抱怨着傍晚發生的事。施淮雨走在旁邊,心裡也非常不舒服。
聽到事情和鄧毅有關,劉元出言詢問道:
“不是,鄧毅一個管學生會的老師怎麼會這麼離譜?薛宇航難道是他什麼親戚嗎?”
楊予聞言毫不留情給心裡的薛宇航和鄧毅一同翻了一個白眼:
“嗐,莫名其妙。言信管理層這幾年離譜人多得要命,幹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這也太離譜了,薛宇航是他什麼人啊?”
“天知道。反正這件事挺莫名其妙的,簡直不顧我們的死活。”
說話間他們已走到宿舍樓下。言信的男女生宿舍共同圍成一個“口”字,二者入口卻是相距甚遠。兩波人于是說了再見,施淮雨獨自一人進了男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