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紹川大概是知道安瀾心裡的疑惑,主動解釋道:“我和我前妻八年前離婚,之後我特意請調這邊。”
安瀾望着眼前的地面眨巴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
“那麼你呢?”莫紹川突然發問:“你又怎麼會被總部派過來?”
安瀾身子怔了一下,咧着嘴笑了笑:“我……我也是一個人,沒有家庭因素。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隻在美國待過三年,雖然對于之前在國内的記憶已經所剩無幾,但是對環境中的熟悉感卻沒有丢。”
莫紹川眉心微微沉了一下,擠出了一道明顯的川字紋,神色也突然嚴肅起來:“記憶所剩無幾?”
“對,我以前大腦做過手術,所以對記憶有很大的損傷。”
“真可惜,這意味着你的人生少了一半。”
安瀾扯了扯嘴角,不知該以何表情面對這個話題:“也不算可惜吧,很多人腦子裡存着不愉快的事,想忘還忘不掉呢。”
莫紹川将喝空了的咖啡杯順手放在桌上,怅然歎道:“你的心态真好。”
時間很快過去,中午愛迪公司CEO何之垣做東,将午餐地點選在了一處旋轉餐廳。說起何之垣,他可是個商界奇才。學曆不高偏偏又極具商業頭腦,從白手起家做到如今身價過億的地步,實在讓人不得不佩服。
下了車,安瀾一路跟在莫紹川的斜後方。
電梯不斷上行,門開後,擡眼正見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眼前,此人正是何之垣。他面貌上極為普通,但十分有氣質。體型雖瘦,但看上去并不弱,透過胸口隐約起伏的線條,可想而知他平時一定有健身的習慣。
這才是有錢人應該有的樣子,有錢人才不應該是大腹便便的油膩形象。
何之垣的身旁還跟着一位白人,金發碧眼。從何之垣對他那般恭敬的态度上來看,想必也是個重要的角色。
“莫總,你好你好,總算是見到您了。”何之垣見到莫紹川第一眼,連忙伸出手。
“何總太客氣了。”兩人手交握在了一起。莫紹川側過身介紹安瀾:“這位是我們BI公司美國總部派來的安瀾。”
莫紹川并沒有完全介紹出安瀾的真實身份,對安瀾目前任職的職位半點未提。安瀾自然也知道這其中深意,他之所以不提,多半是為了用總部的名頭來唬對方。
聽莫紹川這麼一介紹,何之垣看安瀾的眼神兒瞬間變得不同,連忙熱情的上來握手。随後介紹身邊的外國人道:“這位是美國派過來的技術支持,White先生。
雙方互相握過手後,一同往堂内走去。
正式開餐後,兩方在言語上的交談多過于吃飯。
可是何之垣到底是學曆不高,半點英文不懂,與White的交流全靠一個随行翻譯。那翻譯年紀看上去也就是個大學剛畢業的樣子,二十四五的小夥子,翻譯時神色還頗為緊張,偶爾還會打個磕絆。
何之垣自然是聽不出這翻譯那裡不好,但是莫紹川與安瀾英文水平不遜色美國當地人,他們自然心知肚明這翻譯其實是個“二把刀”。不僅在語境方面沒有翻譯到位,就連一些單獨的詞彙翻譯也存在問題。不過也可能因為他不是圈内的人,涉及專業名詞有翻譯不準确的地方也可以理解。
隻是這理解歸理解,信息點出現明顯問題不能坐視不理。莫紹川與安瀾兩人心中尴尬到不行,卻又不好當衆說破,怕駁了對方的面子。他們十分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安瀾像是收到了莫紹川眉眼間傳達的信息,她低下頭靜默了一會兒,轉而端起酒杯走到翻譯身邊的何之垣面前。
“何總,一早就聽說您是個商界奇才,今日遇見您本人,真是太幸運了。”
何之垣連忙笑着回禮:“安女士客氣,客氣客氣。”他一疊音的說了三遍。
安瀾擡起酒杯與對方酒杯相碰。
突然,她腳下一滑!下意識将杯中紅酒潑在了翻譯的襯衫上。
“啊!”她驚叫一聲。
何之垣連忙俯下身子抓住了安瀾手臂:“沒事吧沒事吧?”
安瀾故作驚惶的歎了口氣:“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絆了一下。”她說着,側眼望着傻傻站在一旁的翻譯,滿眼抱歉道:“真對不起。”她轉身叫來服務員,從手包裡掏出一千元錢。讓對方去幫忙買件新的襯衫,剩下的錢算作小費。
那翻譯被這麼一鬧自然也不好再待下去。
安瀾半哄半騙的将他送出去,轉身回來時目光不經意的瞟向莫紹川。
隻見莫紹川唇間挂着笑意,滿眼都是心照不宣的贊許。
“何總,剛剛真抱歉,都怪我把您的翻譯弄走了,我來代替他做您的翻譯。”安瀾連忙迎上前。
何之垣還能說什麼?看着安瀾這殷勤的的态度,當真是沒有一處讓他覺得不舒服。
“安女士太客氣了,這怎麼能怪你。”
安瀾聽他嘴上這麼說,心裡權當他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