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猝不及防紅了耳尖,因着月夜沉暗,無人察覺。
赫連渺扶他至榻邊,為他細緻脫靴、脫衣、蓋好錦被,放下帏帳,最後才輕手輕腳離開。
黑貓伸了個懶腰,窩在溫晦之身旁:“喵嗚~”
真是好命啊!
黑貓眯眼閉眸,身後響起動靜。它一歪頭,看到溫晦之清醒倚在床邊,一瞬間炸了毛。
“喵嗚~”
溫晦之摟過黑貓,将它抱到懷中,垂落眼睑,有一下沒一下撫弄它的毛發。
“你說……公主她是不是對我有意?”
黑貓:“喵嗚???”
做什麼夢呢?你就是個免費鏟屎的大累贅!娘親早就想扔掉你了!
“公主待我不似尋常男人,本是面首的身份,她卻從未瞧不起我。”
黑貓:“喵嗚~”
那是因為你真實身份不是面首哇!
“她時常提點我,會在勞累時見我,今夜又特地來探望我……”
黑貓炸毛:“喵嗚喵嗚!”
娘親來看我哒!
溫晦之自顧自說着,摟緊炸毛的黑貓,下巴輕蹭它的貓頭,惆怅千萬:“可……我二人身份之差如溝壑……”
黑貓動彈不得,瞪大貓眼:“喵嗚喵嗚!”
就是哇!
娘親那麼美,那麼厲害!那麼那麼好!沒有人配得上娘親!
“小墨奴,你說,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以擁有求娶公主的籌碼?”
黑貓歪頭:“?”
做什麼夢哇!
“以我近幾日觀察,她不溺于物質,不耽于美色,唯天下百姓,是她心頭一大要事。”
溫晦之揉揉黑貓的小耳朵,眼底爬上如深淵迷霧似的野望欲念:“她是極好的人,這方濁世配不上她。”
黑貓懵懵嗚鳴:“喵嗚~喵嗚~”
要幫娘親救大虞?
那就是——好男人!
黑貓小腦瓜往溫晦之懷裡蹭,喵嗚個沒完。
“喵嗚喵嗚~”
能幫娘親的,就都是好人~
“小墨奴,你要有娘親了,可開心?”
黑貓黑眼濕漉漉,歪頭兇巴巴:“喵嗚~”
“明日再給你一條魚吃可好?大鯉魚?”
黑貓眨巴眨巴眼,嚣張氣焰瞬間潰散,乖巧夾着嗓子:“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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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門外,端王敲了整整一夜的門,卻無一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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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高氣爽雲也薄。
向來清淨的昭長公主府,以一種詭異的喧鬧驚醒。
“老四,你他媽就是個混賬!”端王臉色不正常潮紅,裹着厚錦衣,顫顫巍巍指着神清氣爽的嘉長公主,“昨夜為何攔着,不讓本王入府?”
嘉長公主豆蔻色護甲掐過旁邊一朵嬌花,旋至鼻尖輕嗅,魅惑朱唇輕吐語句,如同施舍般不屑:“蠢貨,擾了小七安置,當心本公主剝了你的皮。”
端王瞪大眼睛,指着嘉長公主:“本王是你兄長!你說的這是什麼胡話!”
“蠢貨。”嘉長公主利索罵他,毫無遲疑,“再敢叫嚷,本公主打殺你出府,再不得入内。”
“這裡是昭長公主府!是小七的府邸!”端王滿臉不可置信,氣得跳腳,“你哪裡來的權力趕本王?”
“閉嘴,蠢貨。”
“你——”
“在吵什麼?”
清冷的聲線自不遠處響起,吵得不可開交的二人,倏然閉了嘴。
端王與嘉長公主一同轉過身,望向着玄色深衣,一隻金素钗的赫連渺。
玄色深衣的袖口與領口繡金線流雲紋,點綴得恰到好處,不張揚也不敷衍。
端王疾步上前,指着嘉長公主激情告狀:“小七,她昨夜派人擋在門口,硬生生擋了本王一夜!你快将她趕走!”
嘉長公主冷笑:“張口便是污蔑!有本事拿出證據!”
“本王生病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眼見二人又吵起來,赫連渺頭疼擡手:“先去膳廳吧。”
“正巧,本公子也餓了。”皇帝一身青衣,搖扇闊步而來。
嘉長公主惡狠狠瞪一眼皇帝,端王可憐兮兮望着皇帝。
皇帝無視二人目光,輕咳一聲,邀請赫連渺:“小七,今日陪二哥去逛一逛京城,如何?”
“好。”
“本公主也要去。”嘉長公主插話。
端王瞪一眼嘉長公主:“本王也去。”
院門處傳來一道清冽溫和嗓音,如冰層下解凍的溪水,靜遠流深。
“不知溫某有無資格,一同陪昭長公主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