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一邊捂着臉,一邊顫抖嘴唇,咬住憤怒。
“你等着,本夫人定讓你家公主跪着、求着嫁進我徐家!而你,先打爛你這張臉,再發賣去做妓子!”
青月微微一笑,倏然冷臉,又甩徐夫人兩巴掌:“那我現在可要打個痛快。”
徐夫人吓得尖叫後退,直縮着脖子,往馬夫懷裡鑽。
場面亂作一團。
青月牙尖嘴利,擡手便沖馬夫抱拳:“原來徐夫人還帶了徐公子的後爹過來,失敬失敬。”
馬夫是個結結實實的高個男人,相貌憨厚老實,正驚慌要解釋,懷裡的徐夫人立馬嫌棄推開他,擡手就是一巴掌。
“卑賤馬夫,竟敢肖想本夫人,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拖走!”
“夫人,剛才明明是你……”
“大膽!卑賤下人而已,竟敢同本夫人搭茬!拉走拉走!”
徐夫人伸出手指,風韻猶存的臉龐猙獰,仿佛要将馬夫活剝。
徐府的下人們見怪不怪,麻利将馬夫拽了下去,拖到不知什麼地方——總歸是不能繼續留在徐府。
青月和侍女們面面相觑,她們也是頭一次見到像徐夫人這樣“尊貴”的主子。
見徐夫人處理完家事,青月忙将她往府裡領,再折騰下去,可就得讓她家公主等這煩人的狀元娘了。
青月端着公主府高高在上的威儀:“徐夫人,家醜不可外揚,更不适合于公主府前喧鬧,徐公子已等候許久,請吧。”
“今日你家公主不親自請本夫人進去,本夫人便不進去了!”
“不進去?”青月撸起袖子,“那好,本姑娘打到你願意走進去。”
徐夫人吓得尖叫,一并護住臉,往身旁的婢子懷裡鑽。
有了馬夫的經驗,婢子們哪裡肯護徐夫人,一個個恨不得退離八丈遠。
徐夫人無處可逃,又驚又惱,指着婢子們張口便罵:“今日回去,全将你們發賣了!一個個,全都是狼心狗肺的賤皮子!”
徐家婢子們瑟瑟發抖,鹌鹑似的低着頭嘩啦啦跪了一片。
徐夫人臉上得意難掩,正欲再訓幾句,反被青月暴躁打斷。
青月不屑于看徐家迫害下人的戲碼,朝身邊的白螺吩咐一聲,便領着兩個侍女去了趙家馬車前。
世道不安甯,當官的從軍勢大心氣高,放肆地僭越禮制綱常;八駕馬車、六駕馬車本該是宮廷貴族規制,如今混亂,鮮少有人遵行舊禮制。
不過,從商的無依靠難自保,便安分聽話許多。
趙家是商賈出身,趙家老爺與趙家夫人知曉七公主不受寵,但明白再不受寵的公主也是公主,輪不到他們這些小百姓欺負。
故而被喊來公主府,他們夫婦二人隻乘了一輛普通馬車,隻帶了一個婢女一個車夫。
二人作揖賠笑:“您就是青月姑娘吧,生得真漂亮,仙女兒似的!”
青月見趙家夫婦本分又谄媚模樣,想起趙雪绯跋扈張揚的性子,挑了一眼審視,并未開口言說其他。
“跟我進來。”
趙家夫婦忙點頭,跟在青月身後;徐夫人耍完威風,也被白螺拽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冷清落寞是事實,但公主府庭院規制是按皇室禮制建造:
五重院落闊大威嚴,漢白玉、琉璃瓦、金絲楠木等材質奢華厚重,壓得凡人不得不怯怯低頭。
徐夫人第一次入公主府,眼底貪婪似填不盡的深海溝壑,下意識吞咽口水之行,惹人生厭生煩。
青月領一行人入主院正堂,侍女們奉上熱茶——東街茶店買的高碎,狠狠讨價一番,也能一文錢一斤,足夠待客一年之久。
趙家夫妻倆安安分分端坐椅上,等着求見公主,不忘與端茶的侍女們道謝:“勞煩幾位姑娘了。”
侍女們好奇打量夫妻二人,不理解為何如他們這般溫和為善之人,會養出趙雪绯那般目無尊卑、一身嚣張跋扈性子的女兒。
徐夫人餘光瞥向趙家夫妻,正欲哼笑幾聲譏諷,瞥見青月正虎視眈眈盯着她,她下意識啞了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