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死了嗎?
阿離呢?她有沒有出事?
季無塵身處之地如同萬丈虛無,這是他從前的修煉之所,但自從曆了凡塵,這熟悉的修煉之所倒是平添了許多陌生和抗拒。
他不該在這裡,他在這裡停留了多久?快送他回去!
一道天音驟落,眼前白光一現,再睜眼,又是身處凡塵。
季無塵扯開嘴角,安慰的笑了笑,并帶着這抹笑,沉沉的遁入了夢中。
***
“太好了,季無塵,你終于醒了!”
剛喝了口水的季無塵突然被飛奔過來的阿離抱住,她的重量壓着他往後靠,遂而還沒來得及滾進胃裡的水便被這麼嗆了出來。
見他開始咳嗽,阿離又是急得上蹿下跳,“你等着,我立馬去尋醫師!”
見狀,季無塵立馬拉住已經起身的阿離,邊平穩呼吸,邊道:“放心,我隻是嗆到了,不必去請醫師。”
“真的?”小狐狸的眼眶裡似有眼淚打轉。
“嗯,真的。”
得了回應,阿離終于喜極而泣,趴在季無塵懷裡又是哭又是訴苦的。
自上次二人從黑氣下驚險逃生後,季無塵已經暈了半月,這半月以來,兩人一直借宿在老婆婆家中,阿離更是日日夜夜不知辛苦地照顧着,一日要請上兩回大夫。
足足半月,季無塵身上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可人卻始終沒有轉醒的意思,一日阿離用靈氣去探,卻發現季無塵整個人像靈魂出竅一般,探不到任何靈魄,于是阿離隻能日日為他輸去靈力,以保證身軀完好。
“若是我一直不醒,你當如何?”
“自然是要走的,我還要去找我的家啊。”
話因為是嘴硬才出了口,若是季無塵真的不醒,小狐狸怕是要歲歲年年的等下去,因為心懷僥幸,總想着,如果他明天就醒,醒來時見不到自己怎麼辦?
這世間的人啊,妖啊,都是一般的,蠢得無可救藥。
季無塵醒了之後,原是覺得叨擾阿婆許久,要立馬便走,卻被阿離執拗地按了下來,又躺了一天的床。
外面天朗氣清,阿離與阿婆一同坐在門外繡花。
阿婆雖然年邁,眼神不好使,但繡花的功夫卻未曾落下,一針一線如年輕時候縫得精準又漂亮。阿離在一旁,倒顯得笨拙了。一方料子被修得七零八碎,看不出模樣。
阿婆看了又是歎氣又是笑的,“就憑你這花拳繡腿,以後成婚的嫁衣可是要費好多功夫才修得出來了。”
阿離心也虛,“誰要成婚了。”
“不成婚,那你成日守着他?”阿稍偏頭,暗暗指了屋裡那人。
阿離:“不成婚,也能守着他,和他待在一起呀。”
“傻丫頭,那能一樣嗎,名不正言不順的。”
“拿來,我幫你補補針腳,今晚就能大功告成了。”
聞言,阿離興奮一笑,“太好了,謝謝阿婆!”
次日,二人收拾好行囊向阿婆告了别。
臨走前,阿離讓季無塵換上了一身玄衣。
阿離見了直鼓掌,“真好看,比先前好看多了。”
季無塵眉眼如峰,面無表情時,眼底像是暗暗藏了戾氣,他是帶了棱角的俊朗豐神,這身色彩厚重的黑衣,倒是與季無塵的容顔甚是般配。
“為何要換?”
“白衣易髒。”其實是先前那身阿離幫他洗時洗爛了,不想叫季無塵知道,“你之前的我丢了,這是我從鎮上的成衣鋪子買的,合身嗎?”
“嗯。”
錢袋裡僅有的銀子,被阿離拿去買了衣服,于是隻剩十幾個銅闆,阿離一省再省,隻能挑了街頭一家油餅鋪子買了一張烙餅。
誰知店家竟不收錢,還一口氣送了十張餅。
店家:“姑娘喜歡便收了去吧,你們可是我們鎮上的大恩人,若非你們費力除了那妖物,恐怕現在我們還處在驚慌之中不敢出門呢,這無論如何,都是要多謝你們二位的。”
此話一出,左右街坊都現了身,将自家或是新入或是珍藏的東西贈與二人,有酒有肉,還有剛出爐的杏花糕,凡人常常用這些煙火之氣聊表感激之情。
一個忘卻前塵,一個剛剛入世,自是不知天底下還有收禮時要作出推拒之勢的客氣道理。
沒一會兒,禮物便将二人堆圍了起來,季無塵這時開口婉拒,是實打實的形勢所迫。
“慢着,我有一計。”阿離不想辜負各位相鄰的美意,畢竟她做妖,講究的是一個知恩圖報,等價交換。
她從不當好人,按凡人的話說,她覺得自己更适合當一個商人,勢利又豪情。
隻見阿離從衣袋裡掏出一個小荷包,荷包上的繡花模樣别緻,怎麼看怎麼不漂亮。
“乾坤袋?”季無塵一眼看穿了荷包的真身。
“不錯,昨日我去妖市買的。”阿離會心一笑,下一秒便将眼前這成山的回禮收進了乾坤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