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甯走後,姜滿開始張羅布置起慶功宴。
杜月和祁淵打下手,杜月燒火,祁淵切菜。
阿離就趴在窗台,目不轉睛地看着祁淵恰到好處的刀工,見他将一根青瓜切片,片片勻薄,骨節分明青筋外露的手輕按在各色食材和刀具上,指尖透紅,未淨的水停留在如白玉般的手背上,讓人想入非非。
“師妹!快來幫忙!”姜滿一聲吆喝,阿離迅速抹了把臉,将臉上的紅暈通通丢去,提着裙擺跑到了姜滿跟前。
“師兄,我要做什麼?”
她笑着,眼眸如杏仁般圓潤水亮。
“幫着布置一下桌子,今晚吃一品鍋!”
“好!”
“還有還有,”姜滿叫住即将飛奔的阿離,道:“再去酒樓買上幾壇酒水,就要,當下最好的秋露白!”
夜晚如期而至,暖鍋在院子裡燒起來,薄薄的煙霧纏綿的卷到半空,而後消失。
人間煙火氣,大抵如此而已。
剿滅花月樓這般艱難的任務,除去謀劃的時間,他們竟然隻用了半月便大獲成功,既沒有辜負師父的期待,又沒有把命丢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當然,這一切都要仰仗祁淵和阿離,他的小師弟和小師妹。
“來,讓我們提一杯,這一杯便祝師妹加入昆侖山,從今往後,我們便是同門,同門之間,互幫互助,乃是昆侖弟子守則中最重要的一條。”
“我何時說要加入你們了?”阿離把玩着手裡的酒杯,低聲咕哝了句。
夜色濃郁,一品鍋吃得差不多了,幾壇秋露白下肚,醉得不輕。
“自你喊我師兄的那一刻,你便是我姜滿的小師妹!”姜滿唰地起身,“你放心,日後師兄定會保護你,不被欺負!”
“謝謝,師兄!”阿離舉杯起身,豪情道。
酒杯中的酒被她用力晃出,仰頭飲盡餘下的,身子東倒西歪,最後被祁淵護着,倒在了他的懷裡。
兩個真性情的人撞到一起,倒是真情流露,不枉清風了。
“這是我來揚州城之後,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頭頂明月高懸,眼前,卻有一景可比明月。
“你醉了。”祁淵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眼裡少有的不含一絲别樣的情緒。
他聽她輕笑,“你也醉了。”
祁淵将她環抱起,邁出穩健的步子,離了席。
在花月樓摸爬滾打許久的花魁自然練就了千杯不醉的能力,雖說如此,她還是陸續将酒杯送進嘴裡,用粉唇抿着酒水。
杜月不語,隻是喝完了現下這杯,便起身将胡言亂語的姜滿扶進了屋子。
宴席散去,徒留殘局。
“離半月之期還有幾日,隻要拿到靈瞳花,你的毒便能解了。”趴在祁淵背上的妖怪紅着臉道。
随着吱呀一聲響起,阿離被祁淵放在了床上。
雙手還勾着他的脖子,遲遲不肯松手。
“阿離。”
沉沉的話音剛落,呼吸便被另一人輕柔的奪走,他們都醉了,醉在江湖,也醉在了風月裡。
“你和那人好像。”
那夢裡的人。他這幾日一直呆在阿離的夢裡,像在一片無主之地建了一座房子,雖然房子還沒建好,但這人,注定是趕不走的。
而祁淵,聽了阿離這句呓語,酒醒了幾分,幾分怒意湧上心頭,發狠似的問,“誰?”
“應該是,我從前特别喜歡的人。”
祁淵聞言一怔,又要去掰開她纏着他的手。
“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又是一怔,祁淵停了要将她扯開的動作,阖上了眼睛,顫抖着将疑惑問了出來,“為何?”
“我看得出來,你們,一點都不一樣。”
祁淵緊張又驚慌似的抿了抿唇,阿離又湊上去吻他,蜻蜓點水一般。
“那你,還喜歡嗎?”
不知是真醉了還是怎的,他張了張唇,便将自己的秘密全盤托出。
阿離垂着長睫,将情緒和想法盡數隐匿,她似乎認真地想了想,才開口回答:
“你是誰呢?”
“隻要你不是他,我便是喜歡的。”
他的眉皺的更深了,阿離的眼皮也愈來愈沉,親的動作也愈來愈慢,遂而也沒聽見,他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