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胸口吐出一口熱氣,在空氣中化成白霧消散。
軟榻上擺着散亂的衣袍,地上遍布着深紅色的血迹已經幹涸,那柄長劍被他随意放在桌上,不過長劍上的血迹像被人擦除了。
他腹部的傷口消失,皮肉似從前那般完好,顧回舟皺眉不語。
将傷治好,卻把地龍滅了。
“哒哒哒——”
一聲冷哼,仙君也夠賞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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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尚書府。
“荒謬——”
怒喝夾雜着陰狠,“啪”的一聲,桌上滾燙的茶水灑在地面上,空中留下一縷蒸汽。茶杯碎裂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其中一片碎片被力道狠狠紮進背後的牆面中。
“欻!”的一聲,嵌在木頭裡。
“爹!兒子錯了!”梁乘風膝蓋發軟,跪在地上向前匍匐,“爹!你可要救救我!爹,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做事一定多加謹慎,一定不會被人發現。
“爹你可一定要幫幫我,不然宮裡很快就會查到我身上。”
梁複氣得發抖,他怎麼能生一個這麼蠢的兒子,“你!”
他長歎一口氣,“梁郃回京那日陛下就曾問過我你為什麼要召集京中學子。”
“那,爹你說了什麼?”
長袖一揮,“哼,我與陛下說是因為李文靜想為書生授課,那幫他一個忙罷了。”
那這樣事情就全都是李文靜一個人做的了。梁乘風狂喜,“那爹,這件事就跟我沒關系了,陛下已經給他下了杖斃,不久之後這件事就會淡去。”
那他再動手就不會有人懷疑他。
梁複沒回話,倒是從門口傳來一聲冷笑,“侄兒有些異想天開了。”
梁複見了梁郃,也不見有什麼好臉色。
“二叔,你這話什麼意思?”
梁郃身側帶着李雲雲,她如今把頭發盤起整個人珠圓玉潤,“見過大哥。”
梁複點點頭,“坐。”
“顧回舟是什麼人?”梁郃端起茶水一飲而盡,“你當真以為他會這樣放過你?”
“叮”一聲悶響,茶水被放在桌面。
“顧回舟為人陰狠睚眦必報,當年他登基之事也不見得名正言順。”
梁複揮揮手把下人屏退,“你今日來,有事?”
“自然,”梁郃與身側李雲雲對視,他笑道,“大哥一直想扶正先皇血脈,圓了先皇心意,二弟便一直派小兵在外尋找。昨日剛收到了消息。已經找到先皇太子顧懷安所在何處。”
“太子殿下!”梁複激動起身,“先太子原本被先帝流放到京外也是權宜之計,隻是為了保全血脈。卻沒想到太子一去不回,我先前還以為太子殿下被顧回舟殺了,沒想到!”
梁複眼眶紅了,“如今我若死于非命,也有臉去面見陛下了。”他用衣袖擦淚,“可安頓好了?”
“大哥放心,已經派了小兵把守,待到時機成熟,我們便可接太子殿下回京。”
“好!”梁複笑,在原地走來走去,“顧回舟登上這個皇位名不正言不順,至今也拿不出先帝遺诏。待日後時機到了,他也隻能退位讓賢了。”
梁乘風一直沒說話,他還跪在地上,視線盯着地面不語。
“至于乘風之事。”
李雲雲淺笑,“妾身覺得乘風說得也沒錯,待李文靜死了便死無對證,陛下即便有心追責也無濟于事。”女人幾日間褪去少女青澀,一舉一動端莊華貴,“不過侄兒最近還是不要出現在陛下眼前,若是陛下忘了還好。”
“但要是陛下見到了侄兒想起此事,免不得要找侄兒麻煩。所以妾身覺得,還是讓乘風出京躲避些日子為好。”
“嗯,所言甚是。”梁複揚手,“風兒,你現在馬上去收拾東西。今夜出京去南方呆些日子,待爹日後派人去信再回。”
“是,兒子知道了。”梁乘風笑容和煦,對着幾人依次行禮,臉上的淚痕沒來及擦,現在幹在臉上使他的表情帶有猙獰之色。
房門咿咿呀呀被關上,房間内隻剩下三人。
梁郃沉思過後話鋒一轉,他開口,“大哥如今想的還是推倒顧回舟讓顧懷安那個毛頭小子上位?”
“甚言!那是先皇太子,未來的皇帝陛下!”梁複瞪眼,似乎先皇就在他身側能見到他的一舉一動。
“哈哈哈哈哈,”梁郃冷笑,“太子?他天生資質愚鈍,優柔寡斷甚至還比不過先帝!他為何搭上罪名被貶出京大哥你比我清楚。”
“你真以為他有能力坐上皇位?”
皇家向來不認親情,能坐上那個位子的斷不能是平庸之輩,那顧懷安當初連一個不受寵的冷宮之子都鬥不過,被貶出京他也不冤。
梁複不語。
先太子天生資質不佳,數位教書先生十數年的栽培也不過是正常人的水準。愚鈍也就罷了,皇室怎也要保他一世太平,畢竟是先皇最寵愛的孩子。可他偏偏自诩天資聰穎,小小年紀就起了擁兵的念頭,在京中養私兵。皇上怎麼容得下。
梁複長呼一口氣,“先帝對我有提攜之恩,梁家誓死要保住先帝血脈!”
“啪!”房門被砸上,梁複的腳步聲消失在廊橋盡頭。李雲雲伸手拍拍梁郃的肩,“夫君不必挂懷,大哥和也是懂得感恩的人。若是日後事成,大哥必會記得夫君的提攜。”
柔軟無骨的手被男人的大手扣住,梁郃很受用,整個人仰靠在椅背上,“嗯,那就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