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繞冷靜下來,無相山周遭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空氣中有森林冷清的味道,夾雜着些莫名的香味。
她沉下氣息,擡頭望着被連綿的樹冠遮擋起來的天空。少頃,一道劍光破天而來,生生将密不透風的樹冠天幕劈開來,一個黑色身影從天而降,手中的劍毫不客氣地揮向東方秋冥。
東方秋冥側身一躲,持劍人躍過他便到了石碑前,他沉聲到:“誰準你們進來的?”
江海看起來很憤怒,他全然不顧肩上還在往外冒血的傷口,視線穿過面具,惡狠狠地看向東方秋冥和青繞。
青繞開口想解釋,卻被東方秋冥搶了先。
“無相山又不是你家開的,任何人自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東方秋冥輕輕一笑,“倒是你,把這把劍看守得如此嚴,該不會你也是來拔劍的?”
青繞心中一沉,看向江海,見他居然沒有還嘴,沉默地站在原地。
“不想回答,沒有關系,還有人沒到場,他自會闡明一切。”東方秋冥兩袖一甩,頗為氣閑地欣賞起今夜的月亮來。
青繞走上前,想查看江海的傷口,卻被他一把推開:“你不該來這裡。”
青繞沒有回答,固執地扯過他的肩頭,那個傷口在月光下觸目驚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掉了一塊肉,傷口極深,幾乎看到了骨頭。
“你傷得很重,我給你包紮。”青繞就地取材,将自己的衣袖撕下,這無相山遍地植被,其中不乏能止血的藥材,青繞将其敷在江海的傷口上,饒是他再有骨氣也疼得一激靈。
“這是黃泉道的屍傀,如果不及時止住毒性,你很有可能變得和他們一樣。”青繞說着,想起了三年前在獅頭客棧初見敖五時,他在一群屍傀中孑然一身,是那般的澄澈。
江海再次推開她:“我沒事,這不是屍傀所傷。”
“我以為你對付那人有把握,早知道你會傷得這麼重,我就留下來幫你了。”青繞嘟囔着。
江海想起方才自己冷漠的樣子,心中想給自己一巴掌,面對此刻滿臉後悔的青繞,他急忙搖頭,一改冷酷的模樣,說到:“算不得多厲害的角色,隻是.....出了些意外。”
“那人現在如何?”青繞問。
江海思索片刻,剛開口:“可能.....”
同一時刻,空中傳來另一個嘹亮的聲音,猶如稚虎狂嘯:“狗賊!!你别跑啊!你看小爺我不把你活剝了喂狗!”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熟悉?青繞心髒一抖。
下一刻,兩道身影齊刷刷地沖了進來,青繞三人同時看向他們。
“來了。”東方秋冥輕聲說到。
江海的影衛抓住另一個人影,青繞看清了他的模樣,正是她和江海帶回去的陌生人。
“你再給我跑一個試試!廢人一個了,還這麼有勁兒!累死小爺了!”影衛氣喘籲籲地吼到,江海上前打斷了他,指着那個陌生人:“這可是前輩等的人?”
東方秋冥不置可否地說:“不過是個故人之子罷了。”
他走到江海面前,不顧江海警惕的劍式,猶如一位對凡人無懼無畏的仙人,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你也是故人之子,也算緣分。”
此話一出,青繞心中“轟”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石頭轟然在心裡落地,她隻覺得渾身一陣戰栗,一股說不明的熱血往心裡湧去。
“哈哈哈,今日難得你也出了黃泉道,和他碰到了一起,那我就告訴你們一件往事吧。”東方秋冥指着二人,眼光流露出悠長的回味。
“誰要聽你講故事,都給我滾!”江海出劍刺向東方秋冥,他沒躲,另一把劍卻瞬間擋在了他面前。
是青繞。
江海回身一退,急問到:“我差點傷了你,不要命了!”
青繞忽略了他的焦急,對東方秋冥說到:“前輩,請講。”
東方秋冥輕輕推開青繞,一把抓起被影衛揍得幾乎暈過去的人,一躍跳上了石碑之尖,居高臨下地對下面的人說到:“我助他取劍!”
江海頓時生出一股殺意,在場三人都知道,這是東方秋冥的激将法——既然江海不想讓他道破自己的身份,那便讓他自己來戳破!
江海和影衛對視一眼,一同躍上了石碑。青繞正欲跟上,一張鐵網從天而降,将她困在原地。
“江海!”青繞眉頭緊皺,對上面的人喊到。
“此事與你無關,你就待在這裡。”他吩咐影衛留在遠處看着青繞,随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過了一會兒,石碑有異動。影衛跳到青繞面前,視線緊盯着石碑,口中喃喃到:“成功了嗎?”
月色之下,一道猩紅的火光突然沖天而起,那個五尺高的石碑迸裂開來,火光是從石碑内部傳來的,伴随着一股巨大的劍意,似一頭正奮力突破封印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