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它,吃了你就不冷了。”
青繞莫名覺得嘴裡有一股桃子的甜味,是那個老奶奶在青崖給她吃的桃子。
她的身體變得很燙,身體裡一股澎湃的真氣正在快速湧動,她雪白的雙頰生出鮮嫩的紅,雙袖下掌風彙聚,以掌為劍,向前刺向屍傀。
青繞隻覺手掌粘膩,摸到了這個屍傀腹腔中早已腐爛的内髒,她抓住往外一扯,便空手白刃地将這屍傀開膛破肚。
屍傀自是沒有痛覺的,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呆呆低頭一看,嘴裡念叨得更加厲害:“殺了你......殺了你.....”
屍傀的腦袋幾乎就貼在青繞眼前,她嘴裡的腐臭令人作嘔,青繞皺起眉頭,心頭頓生一股翻天的厭惡。
屍傀雙眼一瞪,張嘴就朝她脖子咬去,她抽出粘膩的手掌一把抓住屍傀的臉,将其擋在自己眼前。
“你真的....太臭了!”青繞此時隻想殺戮,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她五指一捏,便将這屍傀臉上的骨頭捏得粉碎。
她仔細看着屍傀的臉亂七八糟凹下。在一旁的敖五眼裡,她此時的神态和眼神,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端詳。
青繞在端詳着自己是如何捏碎屍傀的頭顱的。
然後,她緩緩用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脖子,隻聽“咔擦”一聲,屍傀的脖子便如被折斷的花骨頭歪了下去。
周圍再次變得寂靜,青繞感覺到屍傀徹底死了,可自己的雙手卻仍舊抓住她早已被捏碎的腦袋,腦子裡有一個急躁的念頭在瘋狂催促她:還不夠,還要殺!還要殺!
一雙溫暖而柔軟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體溫傳來:“青繞,她死了。”
敖五站在青繞身側,她忽然聞到一絲凝息草的味道,神智逐漸恢複。
敖五小心翼翼地将青繞的手拉下來,用衣袖輕輕擦去她手上腐爛的粘液,他的手明明也在顫抖,他卻拼命壓住自己的不安,小聲安慰到:“沒事了,她死了,不會再動了。”
一滴熱淚滴落在敖五手背,他動作一頓,緩緩擡起頭,一雙盛滿盈盈月光的眼睛,近在咫尺地看着他。
敖五想起獅頭客棧初見青繞時,她也是這般穿着被血染紅的青衫,蒼白的臉頰上沾着濺起的血,眼神冷冷淡淡,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毫不在意。
敖五伸手想替她擦掉眼淚,一擡手才發現自己手上都是髒污,又收了回去。
“沒事了。”他再次說到。
月光很冷,青繞覺得自己身子也冷了下來。
她走回角落縮成一團。還沉浸在剛才的一瞬發力之中,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遍體的傷口比方才更疼。
也許這就是趙追和葉沉溪之前說過的——自己走火入魔了。
雖然想不通,毫無修為的自己為何會走火入魔,但每當危機時刻,她總會想起在青崖之上那個老奶奶給自己吃的桃子。
難道和這個桃子有關?
青繞越想越覺得自己頭疼,索性閉上眼睛,陷入沉寂之中。
馬洋洋在一旁撿起屍傀的屍體,又找來一張廢棄的草席,将其草草一裹。
“你裹她的屍體幹什麼?”敖五好奇問。
馬洋洋看向東邊逐漸變白的天空,指着熊兵和諸懷說:“馬上天亮了,我還差一個靈獸,興許這個東西也能抵上一樣呢。”
敖五聽他此言,心想這家夥也是為了琥珀龍牙來的?那可不行,他發過誓要幫助青繞赢回來的,可不能讓他搶了去。
敖五黑亮的眼珠一轉,将小指抵在嘴唇上,吹出一個口哨聲,片刻後,一隻小小的黑耗子就跑到了他的腳邊。
“屍傀不是我趙家靈獸,自然是不合規的。這隻老鼠是我常年馴在獅嶺城中的,可以抵上一種,這樣便湊齊三種啦。”
馬洋洋大手一拍,喜上眉梢,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那就多謝小兄弟了!待我與趙追一戰後,再請你喝酒!”
敖五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要去找師父打架?不要命了?
“你要和趙追打架?你丢了半條命想赢這次馭獸大戰,就是為了和他打架?”
馬洋洋理所當然地點頭到:“我之所以從龍泉鎮的打鐵鋪出來,就是為了打遍天下無敵手!我和老鐵匠約好了,等我将這江湖上的高手都打赢,屆時我就可以回去給他養老送終!”
馬洋洋說起這些的時候,眉梢飛舞面色雀躍,模樣終于有了點少年的傻氣。
敖五呆呆地望着他,心裡卻像被人敲響了鐘,“铛”一聲,震得他魂魄出竅,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待了十五年的獅嶺城,去看看馬洋洋一路打架打過來的江湖。
馬洋洋依舊背着熊兵、拖着諸懷,腳邊跟着一隻黑耗子。敖五扶着虛脫的青繞,三人在晨光微熹中往城東走去。
越往前走,他們的心越是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