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月自知闖了禍,隻能紅着眼眶,躲在廂房裡默默拭淚。
往常雙胞胎姐妹花鮮少來廂房找她,這會兒聽見了成平王妃親自過來提親的事,忙不疊高興的沖過來尋她。
江花影:“晴月姐姐,王府都來人了。看來這樁婚事能成!往後你就是世子妃!”
江綠容也興奮道:“京城裡都說成平王世子不好相與,也不知道他将來對晴月姐姐你好不好。不過,他能對這樁婚事這麼上心,肯定不是傳聞裡那麼不好。”
姐妹花比起江晴月年紀還要小上一些,往常總被束在家中,像被管束的鳥兒,沒什麼自由,正是羨慕和向往外界新鮮事兒的時候,見到江晴月和王府扯上了關系,便叽叽喳喳圍過來,熱情的不得了。
“王府住的都比咱家大。往後我們見你,都要喊世子妃了。”
姐妹花年紀小,被保護得好,就連說話都顯得爛漫一些,一臉的向往。
江晴月聽着妹妹們的話,扯出一個苦笑。
“此事還沒定下。”
她這時候心中才有了幾分真實的悔意。
倘若昨日沒有因為被那龐雲刺激了,就一時腦袋發昏,答應了成平王世子就好了。
往常她是很循規蹈矩的,除了自己相看龐雲,暗中資助之外,從來不做任何不合禮儀的事情。
可是這輩子隻做了一次這種出格的事兒,便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該如何收場啊。爹娘是不是都會怪自己,生她的氣?
嗚哇。
江晴月沒忍住,伏在桌上哭了出聲。
江綠容和江花影吓了一跳,震驚的看着江晴月,有些反應不過來。
從她們出生開始就知道,她們有個姐姐,江晴月一直比她們大,性子也壓得很穩,就連小時候玩鬧都讓着她們,不和她們一起搗蛋。
在她們眼中,晴月姐姐是個怪人,明明長得那麼好看,卻總喜歡那些個老氣橫秋的東西,穿的衣裳布料乃至色澤,身上用的首飾和胭脂水粉,全都是往醜裡去拾掇。
天長日久的,哪怕她們知道江晴月其實是個大美人,也漸漸忘了這一層。反而想起她時,腦袋裡隻有她穿着老衣裳化着醜妝的模樣。
再加上江晴月喜歡和她們說一些規矩,跟個老古闆似的,便更讓她們敬而遠之了。
像今日這般,親眼看着江晴月不再端着那些個什麼架子規矩,哇的哭出聲的場景,真是記憶裡頭一遭。
“晴月姐姐,你…你怎麼了?”
江綠容手足無措,扭頭時和雙胞胎姐姐大眼瞪小眼。
江花影也被江晴月哭得心慌,她悶着愣了一會兒後,低頭從袖子裡悄悄往江晴月手裡塞糖。
“晴月姐姐,你你…你吃不吃酥糖。這個可好吃了。”
雙胞胎哄人沒什麼經驗,自己都還經常哭呢,猛不丁見到人前最穩住老成的大姐姐哭了,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江晴月搖着頭,卻把酥糖緊緊捏在手裡,像攥帕子似的,嗚咽哭着。
“嗚嗚嗚嗚嗚…”
雙胞胎姐妹頓時急得團團轉,圍着江晴月就差跳起來安慰了,着實體會到了美人在自個兒面前梨花帶雨的哭,是種什麼樣的手足無措的滋味兒。
她們都已經習慣晴月姐姐一闆一眼跟個教養媽媽一樣的模樣了,突然老古闆搖身一變成了嬌滴滴又泫然欲泣的美人。哦,天啊,這誰能頂得住!
至少江綠容和江花影已經完全繳械投降。
“晴月姐姐,你…你不想嫁給那個世子嗎?”
“若你不容易,爹娘也不會舍得把你嫁出去的。”
“快别哭了,我們去幫你打聽消息如何?”
一人扯着江晴月的一隻袖子,姐妹花拿出了畢生功力去哄人。
江晴月成功止住了哭聲,擡起一張還帶了淚痕的清透小臉,那真的是好看極了,美人淚眼盈盈的模樣完全能擊中人的心房,比月下的嫦娥還要動人。
江晴月緩緩眨眼:“此事難道還有回轉餘地嗎?”
江綠容一咬銀牙:“當然!”
江花影瞅了一眼臉上淚痕還在的晴月姐姐,也一狠心跺腳道。
“這年頭,要找一門好親事難。退掉一門親事還不容易?”
反正隻要晴月姐姐别再對着她們這麼哭了,讓她們做啥都成!
啧,這樣一想,往日裡晴月姐姐總在臉上塗脂抹粉,還穿那麼些個老氣橫秋的衣服,完全就是在糟蹋這份清水出芙蓉的美貌。
生成這副模樣,往後嫁什麼夫君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寵着啊。
也難怪成平王世子那麼毒舌挑剔的纨绔,都能對晴月姐姐一見鐘情,追到家中要成親了。
江晴月有些猶豫:“這成嗎?”
雙胞胎姐妹倆一點頭:“成!”
說完姐妹花兵分兩路,一個去了前廳去看那提親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另一個帶着丫鬟家丁風風火火去尋已經出門的江帆老爹爹。
江湖救急呀,晴月姐姐不想嫁給硬要娶她的成平王世子,可是成平王世子偏偏就要娶她,這可是一件麻煩事兒,得讓個子高的人去撐這快塌的天。
等姐妹花們都走了,丫鬟碧雨無奈的看着自家小姐,歎氣道。
“小姐啊,所以昨日您為何會同意了那纨绔世子的求婚?”
她就說她家姑娘什麼都好,唯獨想事情簡單了些,這種小作精的性子若是真進了王府的門,要如魚得水的活,也是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