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葉白鈞也喜歡在家裡赤腳,冬天因為這個還感冒了兩回。
他一感冒,就拒絕易城靠近,讓看得着吃不着的開葷男人分外惱火,因此從那之後,易城對葉白鈞的健康也上了心。
一見他赤腳就立刻訓斥檢查,完全是條件反射。
但等到做完,理智才後知後覺跟上本能。
易城擡眼去看攝像頭。
葉白鈞:“我正想說呢,學長,别墅是斷電了嗎?浴室裡燈開不了。”
斷電,攝像頭不會工作。
易城松了口氣,去房間門口檢查了一下,發現跳閘了。
幾分鐘後,發現畫面黑了的工作人員趕上來重新調試好設備。
考慮到時間尴尬,節目組沒再讓六個嘉賓自己做飯,而是直接替他們買好了盒飯,盒飯錢直接從他們勞動所得裡扣除。
導演宣布:“上午挖出紅薯……扣除五斤的損耗、再扣除紅薯成本,六位一共收獲三百一十九元。恭喜!”
幾個日入十幾乃至幾十萬的大明星,第一次被摳摳搜搜地扣幾十塊錢,最後單人日入不到一百。
步嘉陽這次倒是沒太生氣,在旁邊和魏月說笑着。
不知道剛剛在房裡發生了什麼,兩人此時竟然比之前看起來關系好了不少。
下午,六個嘉賓沒什麼其他任務,節目組安排他們到晚上度假村的夜市裡去。
度假村是這次綜藝的贊助之一,今晚他們有久負盛名的花車巡遊,号稱是再現古長安的盛世美景。
節目組請來化妝師,為六個嘉賓全部安排好精緻的古裝扮相,在出發去夜市之前,正好趁造型精緻,六個嘉賓各拍了一段單采。
兩位女士古裝扮相複雜一點,男生快一點,先化完妝的魏月和步嘉陽早早下來采訪完,現場導演便cue易城和葉白鈞前來。
易城進去的時候,葉白鈞看見外面書架上有書,随手拿了一本翻起來。
導演的問題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等易城在高腳凳上坐好,讓他做了自我介紹就開問。
幾個簡單的問題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很期待節目放出後觀衆的反饋。
随後問起易城對其他嘉賓的印象。
對于其他嘉賓,易城均是謹慎思考了一番才作答。
隻有問到葉白鈞時,易城不假思索回答:“高冷,書呆子,有點木,可能是學傻了。”
竟然連出來參加綜藝都還帶着書看。
而且他看見,葉白鈞帶了電腦,并且偶爾會用手機随手記一兩句,乍一眼看過去寫的都是什麼“文學的價值在……”這種幹巴巴硌牙的話,大概是為論文做準備。
“噗嗤”。
不知為何,對面的幾位女性編導聽見,悄悄捂嘴忍笑。
采訪結束,易城離開,換葉白鈞進來。
采訪室外,葉白鈞一邊看書一邊吃着不知從何而來的樹莓,紅色汁液浸染唇瓣,淡淡看來的一眼像美豔妖怪。
易城路過的腳不自覺就拐了過去。
葉白鈞指着一行字問他:“學長,你覺得這段寫得怎麼樣?”
易城定睛一看,是一本《沈從文文選》。
度假山莊的别墅住宅裡,總要放上一些這樣或那樣的書,好滿足客人對于“文化素養”的基本要求。
隻是這些書,一般不會有人看——從嶄新的書封上就可見一般。
也隻有葉白鈞這個書呆子,當真會拿下來看。
易城彎腰去看葉白鈞指尖點着的那行字。
竟然是一段沈從文寫給夫人的情話。
「三三,我今天離開你一個禮拜了。日子在旅行人看來真不快,因為這一禮拜來,我不為車子所苦,不為寒冷所苦,不為飲食馬虎所苦,可是想你可太苦了。」注1
那文字纏綿悱恻,易城莫名紅了耳朵。
他不怎麼研究過這些文學大家的書,此刻腦中隻有一個疑惑。
這些文壇巨擘們,怎麼還寫過這麼多暧昧肉麻的作品?這不是會帶歪那些不谙世事的書呆子麼!
他久不說話,葉白鈞便催:“學長?”
易城:“……唔,挺好。”
“學長覺得好在哪裡?”竟然一副認真請教的姿态。
易城闆着臉:“我不懂這些。讀起來挺順口。”
葉白鈞一副什麼專業疑難被解決的模樣,露出了悟的表情,誠心道:“明白了。謝謝學長。”
易城:……我說什麼了?
單采結束,時間正好,天剛剛黑下來,節目組把大家送去夜市。
六個嘉賓兩兩一組分散開來,等易城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和葉白鈞拉開距離時,手裡已經拿滿了小吃和零食。
易城:“……”這該死的、上輩子留下的本能。
“咚!”的一聲巨響。
有匠人當街表演砸鐵花,引來一片驚呼。
葉白鈞和易城随着人群一起圍了過去。
1600度高溫下,上身赤裸的匠人們揮舞鐵錘,熔化的液鐵被砸向半空,金石之花迸裂開來,恍若銀河四濺,美不勝收。
易城下意識去看身邊的葉白鈞。
一身古裝扮相的葉白鈞恍若人間佳公子,落星如雨,????喧豗,勝卻人間無數。
他是火樹銀花之下,另一道絕世風景。
兩人看了一會才離開。
集市熱鬧非凡,并肩也難聽見對方說話。
易城側頭:“你說什麼——?”
葉白鈞按住易城的肩膀,等他朝自己側身才湊過去講話:“你想不想吃糖葫蘆——?”
人潮擁擠,路過行人一推搡,葉白鈞的唇瓣就順這個慣性印上易城的臉。
“抱歉,學長!”說完,扭頭指糖葫蘆時,唇瓣又擦過易城的臉。
易城:“……不吃。”
他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說話要湊那麼近?
明明已經因為太近發生了一次意外,不應該及時保持距離,怎麼嘴巴還會碰到自己?
雜耍、舞獅、猜燈謎……
度假村的夜市和他們宣傳的一樣精彩。
六位嘉賓玩的不亦樂乎,貢獻了非常多的精彩素材,導演組都可以想象到,等節目正式播出時,這一集的效果會有多好。
直到晚上十一點,六個嘉賓才玩盡興回到别墅。
回了房裡,葉白鈞第一件事情拆下假發。
質量雖然好,卻還是有些撓皮膚,他耳朵後面已經癢的被自己撓紅了。
葉白鈞坐在床上,微微仰着頭拆假發。
喉結旁的小痣看起來分外明顯。
易城路過去洗漱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洗完澡出來,葉白鈞還在拆。
似乎不得要領,脖子被頭發擦的癢,皮膚被指甲撓紅一片。
紅色的痣,點綴在粉色的皮膚上。
易城的目光克制且短暫。
但葉白鈞還是發現了。他略一想就明白易城看得是什麼。
雪地落梅、白膚紅唇。
顔色的沖撞一向熱烈撩人。
他去洗手間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出來問易城:“學長,我這兒是不是過敏了?我看不到。”
位置刁鑽,自己照鏡子确實難以看見。
易城湊近看了一下:“應該不是。”
雖然很紅,但沒有像過敏一樣起疹子。
葉白鈞:“可是摸起來好像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