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艾趕在周五來竹楊苑,就是打算周末給許雲渺做兩天大餐,再煲點湯,給紙糊的許律師好好補補。
恰好那天晚上看見了為情所困的荀斯桓的可憐樣兒,唐曉艾覺得不如借這個周末幫二人的感情添點柴加點火。
周六時,許聞也從郊區趕來了,還帶了畢業學生給他送的楊梅,本是一家三口團聚,唐曉艾偏偏提起了荀斯桓。
誇張地說自家兒子有個多金、帥氣又會疼人的老闆,對兒子有意思,還剛好住同一幢公寓樓,
許聞一聽,來了興趣,非要許雲渺去邀請荀斯桓一起來家裡吃飯。
許雲渺一想到那晚的狼狽,連頭發絲都在抗拒,可拗不過二老,隻能寄希望于荀斯桓主動拒絕邀約。
“雲渺?”電話被接起來時,先是一陣嘈雜,而後才是荀斯桓帶着點喘的聲音,聽着讓人想入非非。
“那個,你不方便的話,我一會兒再打來?”許雲渺聽紅了耳朵,還被爸媽盯着,都快不會說話了。
“沒事,你說。”背景噪音消失了,又傳出關車門的聲音。
“我爸媽來市區了,想邀請你一起吃頓飯,因為那天……”許雲渺越說越輕,“你要是忙就算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雲渺竊喜,荀斯桓一定是覺得為難,畢竟是要和不相熟的長輩吃飯,此刻,他一定在想借口拒絕。
“好,幫我謝謝叔叔阿姨。”荀斯桓冷不防愉快回答,“剛才運動去了,我收拾一下,半小時後到。”
許雲渺苦笑着挂斷電話,心道,怎麼能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啊!
-
半小時後,其實隻剛26分鐘,荀斯桓按響了公寓門鈴。
今天,年輕多金又帥氣的荀老闆穿上了休閑T恤,頭發也沒做定型,随性又清爽,冒充大學生也有人信。
許雲渺在家沒拾掇,亞麻短褲配印着小豬的T恤,開門時看到荀斯桓愣了一下,恍然意識自己多少有些“邋遢”了。
“雲渺,多謝邀請。”荀斯桓遞來兩個大紙盒,心裡是餍足的——穿家居服的渺渺,真乃人間絕美風景。
許雲渺接過紙盒,一看盒子上“增城挂綠”四個字,立刻替荀老闆感覺肉疼。
若他沒記錯,這品種的荔枝可不便宜,看來,說要半小時才到,是不想空手上門,特地去買伴手禮了。
荀斯桓進門換了鞋,見到從廚房出來迎接的唐曉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禮貌叫了聲“阿姨”。
唐曉艾立刻意會,配合得十分默契,說:“小荀是吧?歡迎歡迎,你那天晚上回去沒感冒吧?”
“沒有,謝謝阿姨關心。”荀斯桓沖唐曉艾感激地眨了眨眼。
許聞聽見聲音從裡間出來了,荀斯桓怕他不知道情況,搶先開口:“叔叔好,我是雲渺的同事,您叫我小荀就行。”
許聞愣了兩秒,好像是明白過來了,客氣又謹慎地說:“你好,歡迎,渺兒你招待人家坐。”
“初次見面”環節沒出纰漏,許雲渺也沒看出這三人在合力演他一個,這會兒還沒心沒肺地去給荀斯桓拿冰可樂。
荀斯桓一眼看見了他的光腳丫,下意識就念叨:“家裡空調開這麼冷,你怎麼又不穿拖鞋?”
許雲渺被這沒分寸的念叨說無語了,沒注意話裡那個“又”字,煩道:“你怎麼跟我媽似的,大夏天穿什麼拖鞋。”
荀斯桓剛才脫口就意識到不妥,又看見唐曉艾站在許雲渺背後瘋狂給他打手勢,就趕緊轉移了話題。
午餐豐盛,四個人十個菜,許雲渺把每個菜都嘗了兩筷子就覺得飽了,可嘴還饞着,就跑去拆了荀斯桓帶來的挂綠。
荀斯桓把社交能力貫徹到了家庭餐桌,和二老聊得熱火朝天,聽得許雲渺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聊得一高興,許聞金口一開,要荀斯桓留下吃晚飯,唐曉艾也一勁兒附和,許雲渺拆荔枝的手都頓住了。
“不好吧?”他反對道,發現爸媽都在瞪自己,意識到這話有點失禮,趕緊改口,“荀律師很忙,周末要處理工作的。”
“這周沒工作。”荀斯桓笑眯眯地反駁,麻利剝了一顆荔枝,行賄似的遞到震驚得合不攏嘴的許雲渺跟前。
“就是嘛!下午也别回去了,小荀,我們下午殺一盤圍棋啊?”許聞樂壞了,荀斯桓有日子沒去郊區拜訪了,他也有日子沒人陪着下棋了。
怎麼還下上棋了?!許雲渺實在看不透自家爹媽想要幹嘛,狠狠咬住了荀斯桓剛給他剝的那顆荔枝。
脆爽清甜彌漫口腔,冰冰涼涼的,許雲渺立刻被荔枝動搖了原則,覺得也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待一下荀斯桓。
-
好好的周末,許雲渺被逼無奈地和荀斯桓共處了小半天,好在荀斯桓全程都挺克制,除了眼神總粘在他身上。
周一上班,許雲渺帶上了唐曉艾非要送給荀斯桓的楊梅,平闆電腦那麼大的一盒子,也不怕酸死荀斯桓。
進辦公室沒幾步碰上了劉士園,他便客氣地分了半盒楊梅給劉士園,順便約好了中午去地鐵連廊吃拉面。
許雲渺敲門時,荀斯桓正在開會,單穿了條修身白襯衫,勾勒出結實胸肌,袖子卷了一半,露出的小臂也線條有力。
那天,他就是被這手臂抱住了,靠着這樣的胸膛,怪不得會覺得踏實,許雲渺一想到就臉熱。
穿T恤是朝氣蓬勃的大學校草,穿襯衫又變成了成熟禁欲的斯文敗類,要不是第一印象太差,他應該已經招架不住了。
許雲渺輕手輕腳把楊梅放在桌上:“楊梅,洗幹淨了,我媽非要送你。剛才碰上士園,就分了他一點。”
荀斯桓聽了開頭是美滋滋的,聽到“士園”二字登時笑不出來了,楊梅還沒吃到嘴裡,已經覺得酸。
-
許雲渺一上午處理了四個郵件,審完一份協議,轉眼就是飯點,VX上叫劉士園出發吃飯,卻被放了鴿子。
劉士園說是因為工作上犯了錯誤,被荀斯桓狠狠訓了一頓,讓他重做一遍,做不完不許去吃午飯。
許雲渺隔着屏幕都能覺出小孩兒委屈了,直接去工位找人,就看見劉小傻帽紅着眼睛,正在眼巴巴地看合同。
——還做律師的人呢,懂不懂勞動法?
許雲渺同情心上頭,忿忿道:“哪能真不讓你吃飯?吓唬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