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這個事實對阮芥來說并沒有那麼困難,但也并不輕松。
千年來都沒失戀過的小土地神一時難以消化這個事實,心下一狠,扭頭而去,直奔青樓。
他倒是想變個沒心沒肺的浪蕩子,用紅粉胭脂把他心裡那人趕出去。
阮芥這幾千年來幫人算卦看命,尋龍點穴,攢了不老少的一筆錢。他先去裁縫店尋了一身闊氣敞亮的打扮,再去首飾店買了幾個玉佩香囊之類的風雅之物,持一把扇子,款款走進那問柳尋花的勾欄處,雖因他臉上和藹親人的線條少了些落拓感,但是也像是老鸨最喜歡的那種富家少爺。
風塵女子,柔弱無骨,貼上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團軟泥一般,膩人得很。阮芥邊往嘴裡倒酒邊攬着那不知名的女人,隻覺得酒是美酒,人卻不是什麼美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
阮芥千百年來什麼都幹過,上雪山,打野狼,鎮洪水,平江海,可喝花酒還是頭一遭。沒被那女人調戲幾句就腦門磕桌,不知今宵是何宵了。
幾個姑娘互相看一眼,合力将他扶到了床上,後又悄悄掖上了門。
在青樓中摸爬滾打,裡面的姑娘們都是人精,知道這時候不陪阮芥過夜才是更好。
因為來青樓的人隻有兩類。
找樂子的,和治情傷的。
這位公子,顯然是第二種。
夜半,青樓的雕花窗戶吱呀一響,冷氣就像絲一般湧進了燈火搖曳的暖閣。
一個黑影竄了進來,随着那越積越厚的冷氣一同沉默着,望着床上的人。
窗外突然大亮了一瞬,他回頭,臉被映得慘白。
片刻之後,黑影離去,火燭吞噬了冷氣,抹幹淨了他這一瞬的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