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們離開了地下室,我們在這裡待的時間足夠久,無法繼續去尋找一家四口的蹤影。
臨睡前,玉尾青同我說,或許在夜晚,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們。
一個身影倚靠在門框上,他逆着外頭的日光,背對着我。
還在我睡眼朦胧時,那道身影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早啊。”
一張帶着笑意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我下意識的拿被子蒙住了頭。
等到我們離開房間時天光大亮,這是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三日,距離女主人口中的宴會隻剩下一天不到的時間,我們作為女主人請來的保潔,顯然并不稱職,奇怪的是女主人似乎并不在意。
昨晚的一番折騰讓我休息的不算好,拖着疲憊的身體踏進了别墅。
剛進門便撞見了迎面走來的莫宇扉,他恢複了往日在我們面前時的陽光,滿面笑意的和我們打着招呼。
我回憶着昨晚的所見所聞,笑的有些不自然,轉頭卻看到玉尾青回以和煦的笑容,就仿佛昨晚的經曆不複存在。
兩個裝貨,我暗自吐槽。
這一天意外的順利,直至日落西山,雲端的那頭渲染着筆筆橘紅,和現實世界一樣的甯靜。
就好似暴風雨前的甯靜。
夜幕低垂,我揣着不安進入了夢境。
再次睜開眼,我盯着天花闆出神,最後一日總歸是來了。
我瞥了眼身邊的玉尾青,歎了口氣。
“這樣會歎走财運的。”玉尾青閉着眼,嘴卻沒停。
我緊急吸了口氣,轉念一想又有些好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日,卻還想着這些身外之物。
踏出房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原本困意不斷的大腦瞬間清醒了。
修剪整齊的草坪上擺放着一張張桌椅,圓桌上的鮮花嬌豔欲滴,若隐若現的是沾着來自清晨的露珠,另一側的長桌上擺着的是精美的糕點,離這不遠處的一隊管弦樂小型樂團不知在何時準備就緒,位于前列的小提琴手左肩上架起了小提琴,右手擡起弓搭上了琴弦,他們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着,不見任何動靜,僵硬的如同被操控的木偶。
無風無雲之下,枝葉皆靜止,毫無實體的空氣在我眼中仿佛凝固。
這一幕讓人看的着實古怪。
其餘人都紛紛從屋裡走了出來,莫宇扉一行人流露出的驚愕不亞于我們,他們還是那麼善于僞裝,我不禁感慨,存在感最低的黑色衛衣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情。
下一刻,這個世界在我眼前活了過來。
跳脫的琴音刺激着我們的耳膜,聲浪層層疊高,以交響樂鋪開的華章冷不丁的出現在我們眼前,好似原本暫停的電影被人摁下了播放鍵。
說不出的詭異生動。
花園高牆外傳來一陣騷動,緊随其後門鈴響起。
轉眼我們的視線都被别墅裡走出來的幾人吸引了注意力——盛裝打扮的四口人臉上挂着誇張的笑容,女主人的裙擺掃過草坪,匆匆經過我們面前,異香随之而來,一陣熟悉湧上我的心頭。
是花園裡種植的花香。
男主人和孩子們緊随其後,一行人經過我的面前,讓我聞到了異香之中夾雜的消毒水味。
這是男主人身上的味道?我疑惑。
可下一刻思緒被打斷,大門被女人拉開,門外蜂擁着的是一群同樣着裝精緻的男女。
笑容誇張。
邁着僵硬的步伐,他們跟随着女人一道走進了大門。
衆人落了座,女主人走上前示意樂團暫停奏樂。
“主角不是我。”她的笑容不減,玉尾青貼近我耳側。
“她在發抖。”
視線距離不算遠,我絲毫不懷疑玉尾青的判斷,若不是女主人的臉上覆着一層妝,怕不是會露出皮囊上浮現的慘白臉色。
滑膩的聲響不易察覺,但我清楚的聽到,它在不斷逼近。
“好久不見,歡迎來到我的成人禮。”
不知何時,女主人身旁多出了一個人影。
誰也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出現的。
少年高過女主人,俯視着她,眼尾泛紅,我知道那不是因為感動,眼梢上挑,他咧嘴,笑出了聲,膚色白的不正常,擡起胳膊,少年攬着女主人的肩膀,他的黑發稍長 ,額前垂下的少數發梢掃着他的眼睑。
“見到母親,我很開心。”
場面寂靜
少年掃視着衆人,眸子裡滿是失落,但轉瞬就被愉悅取代。
“奏樂。”
宴會在少年的聲音中開始,可除卻歡快的音符,場上再無出現别的聲音,令人窒息。
少年走到一家四口所在的圓桌落座,笑眼彎彎的掃視着一桌的家人,小雪像是實在支撐不住似的,跨下了臉,卻在對上了少年的視線後,連忙恢複了笑容,佯裝愉悅。
少年似乎是真的愉悅,認認真真的吃着盤中食物。
“這個少年是誰?”我心中隐隐有個答案。
“這四天,我一直在等他出現。”玉尾青含笑,仿佛和不遠處的少年一樣愉悅。
“他就是那個一直沒出現的小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