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群分開後,天色漸暗,玉尾青和我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屋裡的窗戶因為外頭陣陣作響的風聲,敞開着。
玉尾青上前關上了窗,他站在窗邊久久不見動靜,房間裡昏暗的光線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玉尾青的視線停留在窗外,半晌後他開口說道,“今天晚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我不解,走到他身後,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我詢問原因,見他沒作聲,我戳了戳他後腰,他抓住我作亂的手,隻說是一件他無法确定的事情。
“你剛剛遇到了什麼?”
玉尾青的聲音把我從記憶裡拉回來。
我将聽到的歌聲告訴他,現在想來,真是着了魔。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你就要從窗口跳下去了。”
聽完玉尾青的話,我心裡一陣後怕。
定是那歌聲有蹊跷。
窗外的雨勢愈發的猛烈,老舊的窗戶被四竄的風吹的陣陣作響,玉尾青上前将窗戶關上。
他的視線再一次的望向漆黑的窗外,停留了許久,而我依舊不明所以。
忽的,一道閃電挾着風雨劃過天際,眼前明亮的那一瞬讓我看到了立在樓下的那抹黑影。
這一次我看清了,那是一個身着旗袍的高個女人,她手中明黃色的雨傘,不偏不倚的遮住了她的臉龐。
她站在雨幕裡,面對着這棟樓,一動不動。
“你不覺得,這個時候出現這個情景,不太妙嗎?”
我的話音剛落,樓下傳來了響動。
“還有别人?”
“是熟人。”玉尾青的聲音落在雨裡少了分真切。
那發出響動的黑影搖搖晃晃的從招待所的大門走出去,即使雨水落在身上也視若無睹。
“是那個工人。”玉尾青說是大巴上坐在我斜後方的男人。
我有些差異,在這個環境下想要看的清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玉尾青表示這對他來說并不難。
這個工人我印象不淺,從外貌看是個中年男子,昨天在大巴上他提起自己被鋼材砸中。
雨勢漸漸小了許多,遮擋在視線前的屏障在慢慢消失。
眼前的情形逐漸清晰——中年男子邁着頻率統一的步調走向女人,像是無知無覺一般。
許是和他一同的夥伴,站在招待所的門口大聲的叫着他,中年男人卻視若無睹。
我和玉尾青站在窗邊,遠遠的旁觀着樓下的一切。
樓下動靜驚動了不少人,大家紛紛打開窗戶看着不遠處的情形。
隻是沒過一會住在我們樓上的那一戶便關上了窗,老房子隔音很差,周圍的動靜入耳清晰。
我記得樓上的那屋,是花臂男和綠裙女人的房間。
我随即也關上了窗戶,身旁的玉尾青饒有興緻的看着我。
“不去幫幫嗎?”他噙着笑。
我直視着他的眼睛,“你看錯人了。”
“好冷血哦。”他嘴上說的和表情大相徑庭,一副欠打的模樣。
“那這位善良的好心人,你呢?”我挂着笑容,内心翻個白眼。
“你應該知道的,”玉尾青倒是說的心安理得,“現在下去就等于自尋死路。”
玉尾青伸了個懶腰,轉身仰躺在床上。
“那你剛剛不還幫助了你身邊這個同伴嗎?”我學着他,躺在床上。
他輕笑,“你不一樣,你還有别的身份。”
“什麼?”
“我的好舍友。”
我一陣無語,可他卻沒說錯,如今變故可能比明天來的更快,自己的安全遠比幫助一個陌生人更為重要。
樓下的動靜停了,我返回窗邊,透過窗戶,我看到不遠處一前一後的兩個影子正在漸行漸遠,不難看出兩人是女人和中年男子。
沒過多久,兩道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回不來了。”我呢喃着。
我看向玉尾青。
又睡了。
……
在一片寂靜中,我強迫自己入睡。
一陣颠簸讓我從睡夢的醒來。
我怎麼……又回到了車上,我按耐住不安。
這次身旁沒再有激烈的吵鬧聲,而我眼前的場景也不再是昨晚入睡前的房間,而是變成了初來時的大巴。
車裡的人在陸續的醒來,不安的情緒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
這是回到了昨天?車窗外的場景,以及我的位置都和記憶裡的如出一轍。
我環顧四周,玉尾青不出所料的還沒醒。
睡眠質量真好。
先下的情況未知,我腦海中閃過無數猜測,難道一切都要重來?我眉頭緊皺。
不對,那個死在大巴上的人已經不在了,昨晚随着女人離開的中年男人,也沒有出現在車廂裡。
一切都還是遵循着時間的軌迹發展,場景卻進行了重置。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這裡處處的不合理已經讓有些人的心理防線開始崩塌。
玉尾青被這些人的喧嚣吵醒,他醒來後四處巡視,像是在尋找我的位置,随後懶洋洋的走過來坐到我的旁邊。
顯然剛睡醒的他對眼前的場景有些疑惑,轉頭看向了我,我聳了聳肩,表示也不太清楚。
花臂男在這時站了出來穩住大家的情緒,他的領導力立刻讓大家找到了主心骨。
昨天讓大家印象深刻的司機此時已然無人敢招惹,可他卻意想不到的開了口:“這隔三差五啊就能接到你們這樣一批人,我也懶得說太多,這一趟下來夠你們感受了,但要記住,無論如何,活着出來。”
他的話讓所有人後背發涼。
“他怎麼,和昨天說的話一摸一樣?”女學生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裡話。
大巴很快就到了豐縣招待所,場景也進行了再現,穿着複古的女前台以及分房間在今天又進行了一遍。
玉尾青眼疾手快的拿了206的鑰匙。
一行人上了樓,再次回到熟悉的房間,我的心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