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悠站在場下想着:如果說句好像有些自大的話,大概就是……曾經僅有她可見的天才,現在被世界注視着。
排球是一項進攻機會會輪轉的運動,上次是佐久早聖臣一方進攻,這一次自然就輪到了對方。
彌悠沒怎麼認真看比賽,她隻是站在觀衆席上,看着佐久早聖臣用手擦掉額角冒出的汗,看着他頂着一臉和從前一樣的嫌棄表情,視線卻依舊專注于排球之上。
直到解說激動地喊出古森元也的名字,她才從入神的注視之中被驚醒。
因此彌悠沒看見第一次救球。
不過第一次救起來的球是對方的機會球,彌悠回神時恰好看見對方王牌扣下第二球,也正是古森元也第二次救下那個球。
第二次墊球的角度很完美,他甚至有閑隙在救球後靈活地避開攻手進攻的助跑路線。
而對方王牌連續兩次扣球都被接住,動作之間難掩急躁,第三次扣球直接扣在了網面上,在賽點時出現了重大失誤。
比賽結束了。
彌悠就在這樣的歡呼聲中,安靜地退場離開了。
“其實我以前是負責接應的位置的,是後來才轉型去做自由人的。”
古森元也有些懷念意味地回憶着,“雖然有身高,球技也不錯,但是在參與進攻的位置上,無論怎樣好像也沒有辦法和小臣他競争,所以後來就轉去打自由人了。”
“那場比賽,是我在自由人的位置上,第一次感受到成就感,唔,就是那種、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愛上了排球的感覺。”
彌悠擡起頭,恰好和他的視線對上。圓圓的豆豆眉下,他的眼睛笑起來的弧度很明顯。
“小悠能恰好看到那一幕,我也覺得很開心。”
那時候都還并不認識的人,看見了高光時刻什麼的,有什麼可以覺得開心的點嗎?她也隻是那麼多歡呼的觀衆中,被驚豔的普通一員罷了。
彌悠不能理解。
但古森元也立刻搞怪地看向了佐久早聖臣,“比起小臣小時候孤僻又毒舌的樣子,果然還是我一出場就是高光時刻看起來更帥吧?”
佐久早聖臣表情沒繃住,嫌棄地皺了皺眉,“……你好幼稚。”
說話間,已經到了古森家的大門,也是棟一戶建,院子裡很幹淨,沒擺放些什麼,空空蕩蕩的。
古森元也向她解釋着,“因為我和小臣小時候經常在這裡練傳墊球,所以一直空着。”
“這就是小悠吧?”溫柔笑着的女性推開門,站在玄關,“我是元也的母親,小臣的姑姑,小悠和小臣一樣稱呼就可以了。”
彌悠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緊張地捏住手心,全靠口罩遮掩才沒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太僵硬,念出了佐久早聖臣剛剛提到過的稱呼,“日和姑姑。”
“嗯,炖菜還有一會兒才能好,家裡的味增用完了,”古森日和笑着說道,“你們把書包放下,先去超市幫我買味增吧。”
放下書包的時候,他們又說了幾句很日常的話題,是關于今天帶到學校去的便當,古森元也說想吃今天在小臣便當裡看見的大阪燒,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古森日和說,那記得要買兩根胡蘿蔔回來。
佐久早聖臣走近兩步,站在她身邊,伸手扯了扯她的書包肩帶,“彌悠沒放胡蘿蔔絲,放的是包菜絲。”
彌悠一直安靜地站在原地,直到聽見自己的名字才反應過來,把背着的雙肩包卸了下來。
佐久早聖臣單手拎着她的包遞了過去,然後拉住她的手,“那我們先出去了。”
“嗯,去吧。”古森日和朝他們揮揮手,“元也,過馬路要看好弟弟妹妹哦。”
佐久早聖臣的手不溫不涼,手指纖長,手掌也比她要大一些,皮膚并不幹燥,也沒有手汗。
彌悠的手被完全裹住。
小時候去排球興趣班的時候,佐久早聖臣怕把她弄丢,也會牽着她走。
路過街頭的小吃攤,她被香味吸引,視線黏過去。
佐久早聖臣皺眉,也不用催她,盯着她看兩秒,她就立刻察覺到,收回視線,乖乖跟上來。
但是他還是會嚴肅地跟她解釋,路邊灰很大,全都是細菌,一點也不衛生,吃完回家就會肚子疼。
佐久早彌悠那時候根本不害怕他,也不内向,她隻是很乖巧,很聽話,也很懂得讨人喜歡。
她笑起來很可愛,眼睛的淺茶色看起來很溫柔,乖乖地點頭,然後說,“那等我以後學會再做給哥哥吃好了,哥哥可以在旁邊監督我,絕對不會肚子疼的。”
佐久早聖臣别開臉,不看她的眼睛,“想吃的人又不是我。”
現在,佐久早聖臣牽着她去超市跑腿,回頭看向她,那雙淺茶色的瞳孔很安靜,她也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她沉默地對視了幾秒,終于有些遲疑地叫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