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闼山最先從校園大巴上下來的人就是佐久早聖臣,他戴着口罩,手裡拎着自己的包,表情是剛從人多的密閉空間裡逃離的樣子——大概就是些微劫後餘生式的放松。
古森元也跟着他從大巴上下來,笑着向彌悠招手跑過來,“小悠。”
彌悠被井闼山隊員驟然集中過來的視線看得一僵,思考速度停滞幾秒,還是覺得這種場合應該乖一點,于是認真地開口叫他,“表哥。”
帶隊的飯綱掌腳步一頓,帶着止不住的驚訝表情,看着全隊最高冷的王牌,停在穿着印有“音駒排球部”字樣外套的少女面前。
距離……這個距離好像有點太近了吧?
“哥哥。”
彌悠稍顯疑惑地歪了歪頭,但佐久早聖臣沒有說話,于是彌悠很快丢下他去和領隊老師溝通了。
彌悠很想迅速結束掉這段對話,因為她真的不擅長對話,尤其是在被許多視線盯着的前提下。
她現在隻是在慶幸自己戴了口罩,然後自我安慰視線什麼的都是錯覺。
不過結束掉和領隊老師的對話并不代表着結束掉被視線反複洗禮的過程,彌悠走在一隊人面前帶路,動作僵硬,幾乎快緊張得同手同腳。
佐久早聖臣朝左邁出一步,跟在她身後。
日光從背後照下來,在地面上勾勒出影子。
彌悠明顯感受到自己被完全遮擋進陰影裡,她垂下的視線也看不見自己的影子,隻能看見佐久早聖臣的影子。
彌悠松了一口氣。
走進體育館,音駒排球部已經集合完畢,雙方互相鞠躬。
彌悠将号碼背心拿過來分發給兩隊的人,黑尾鐵朗第一個拿走藍色的一件。
“拿錯了。”
彌悠提醒他。
黑尾鐵朗沒太在意,以為是号碼問題,笑着答應一聲,順手從旁邊拿出橘色的一号。
當然,他很快明白了什麼。
彌悠單獨拿着衣架,把藍色的十号遞給了對方的王牌,簡短地解釋着。
“單獨消毒過。”
佐久早聖臣接過來,順手将包遞給她,修長的手指解下口罩、外套,搭在彌悠伸出的手臂上,然後套上了号碼背心。
井闼山隊員碎碎念:“我也想要妹妹……可愛、細心,居然還能忍下佐久早的妹妹……”
出于某種奇妙的勝負心,佐久早聖臣在确認女孩子的幹淨程度後,伸手在頭發和臉之間糾結了一下,然後手指避開碎發,貼了貼彌悠的眼尾。
少女擡頭看他,歪了歪腦袋,眼神裡是止不住的疑惑。
“彌悠和對方王牌都姓佐久早诶。”
一年級的芝山優生後知後覺地說出口。
正處于失去靈魂狀态的山本猛虎聽見這句話原地複活,“彌悠還沒有到最低結婚年齡所以——”
古森元也在一邊收拾着包,随口開玩笑說,“的确是妹妹,不過要想從小臣手裡搶妹妹……”
他笑了笑,沒把後半句話說出口。
“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努力的!”
山本猛虎握住拳頭,一副激動模樣。
孤爪研磨退後一步,拉開了和激動的山本猛虎之間的距離,冷眼嫌棄道,“……太蠢了。”
兩隊開始熱身,彌悠将佐久早聖臣的東西單獨放置在一邊,确認作為經理的準備工作也都已經完成,準備像之前一樣坐到貓又教練旁邊去。
不過中途,她在場邊頓了頓,握緊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加油,黑尾前輩、研磨、海前輩……”
一串人名下來,沒有出錯也沒有磕磕絆絆,彌悠松了口氣,安靜地回到座位上。
然後是音駒隊的固定節目。
黑尾鐵朗領頭,一群人毫無中二自覺地說出口。
“我們是血液,要順暢無礙地流動,傳送氧氣,為了讓「腦」正常地運作。”
……血液神教不管看多少次都過分中二,真難為研磨能每場比賽聽一次啊。
彌悠日常在心底吐槽。
第一場音駒輸掉。
第二場開始前的休息,貓又教練笑眯眯地說道,“……不要太在意,主要是為了熟悉一下佐久早聖臣的球路和習慣,不過,排球是六個人的團隊運動,也不要太注意他了……”
彌悠将毛巾和水杯遞給他們,“黑尾前輩的攔網很棒,起到限制球路的作用非常明顯。”
“哈哈,”黑尾鐵朗笑出聲,咧嘴時露出一口白牙,“小彌悠的誇獎和鼓勵我收到了。”
彌悠頭頂問号,“小?”
黑尾鐵朗伸出手,比了比女孩子腦袋剛夠到他肩膀的身高。
彌悠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目光停留在耷拉着肩背、滿臉汗水,疲憊得肉眼可見的研磨身上。
“研磨的體能訓練……”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加油,不要訓話。”
“不是訓話。”
“是。”
“不是。”
“是。”
孤爪研磨和她對視,瞳孔微微散開,露出一種無力似的可憐意味。
彌悠面對貓貓頭認輸,“研磨加油。”
第三局準備開始,兩方回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