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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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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懿安俯身抱起孩子,在屋内緩緩踱步,輕聲哼起童謠。

童謠動聽悠揚,仿若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不多時,孩子的哭聲便漸漸停歇,小嬰兒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蕭懿安,眼神中滿是懵懂與好奇。

“這孩子可有名字?”

“還未曾取名。” 雅琴哽咽着回答。

夜色如水,靜谧地流淌進屋内。蕭懿安擡眸,望向窗外那一輪皎潔的明月,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不如叫小滿吧。”

“小滿?”

蕭懿安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小滿’,不多不少,剛剛好。”

她希望這個曆經波折的小生命,往後的日子能如這名字一般,充滿着小而确定的幸福,歲歲年年。

第二日清晨,日光熹微,蕭懿安早早起身,簡單梳洗後,便出了門。

她心裡一直記挂着為雅琴和小滿尋一處安穩住所,又放心不下旁人去辦,便決意親自奔波尋找。

看了好幾處院子、客棧,蕭懿安都不太滿意。有的地方條件簡陋,難以安身;有的則環境雜亂,不适居住。

雅琴道:“小姐,奴婢和小滿不圖什麼,有一個容身之處能安家就行。”

“不成,你身子骨弱,小滿也年幼,須得住得舒适,好好将養。”

蕭懿安和雅琴在街頭漫步半晌後,不知不覺走進一條小巷。

巷子裡青磚黛瓦,牆壁上爬滿翠綠的藤蔓,幾戶人家的煙囪中升騰起袅袅炊煙,飯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孩童們在巷子裡嬉笑玩耍,大人們則坐在門口,或是閑聊,或是擇菜。

這時,一個身影從對面蹦蹦跳跳走來。

待那人走近,蕭懿安定睛一看,竟是蕭起的哥哥,夏班。

夏班一瞧見蕭懿安,沒有再蹦起身抓牆上的藤蔓,而是老老實實站在原處,擡眼瞄蕭懿安,仿佛做錯事被抓包:“小姐?你怎麼來啦?蕭起今天在當差……啊剛剛,剛剛我沒有,我沒有扯藤蔓哦,你不要跟弟弟講。”

蕭懿安嘴角含笑:“即便我不與他講,他也瞧得真切呢。”

言畢,蕭起現身于側,頗有些無奈地看向夏班:“哥哥,那株月季是王嬸才種的,你若扯壞,她又該數落你了。”

原來,蕭起和夏班住在這片地帶。夏班非常熱情,邀請蕭懿安去家裡小坐,蕭懿安沒有推脫,幾人移步去往夏班家。

沿着蜿蜒幽深的小巷徐行,一座小巧玲珑的院落悄然映入眼簾。

院門口,兩扇朱紅色的木門半掩着。輕輕推開木門,面前是一方小小的庭院,院子的一側,搭着一個葡萄架,翠綠的藤蔓相互纏繞,層層疊疊的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投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接着,蕭起拉着夏班去了廚房,問哥哥有沒有做什麼佳肴。

蕭懿安則在院中悠然踱步,打量起這個溫馨的小家。

行至堂屋門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挂在檐下的鳥籠,小皮雙爪穩穩立在支架之上,正細細啄理着羽毛。

忽聞聲響,小皮清脆地叫道:“小姐可愛!小姐可愛!”

夏班聽到小皮的動靜,走了過來。

蕭懿安有些驚喜:“什麼時候學會說‘小姐可愛’了?我記得之前都隻會說‘小姐好’。”

夏班亦是一臉疑惑,喃喃道:“它怎麼會說這句啦?”

小皮又機械地道:“小姐最美!小姐最美!”

蕭懿安不禁感歎:“進步如此神速,小起之前還說它是隻笨鳥呢!”

“不笨!不笨!”小皮扯着嗓子叫出聲。

這下,逗得蕭懿安和夏班忍俊不禁,爽朗的笑聲在庭院中回蕩。

夏班撓撓頭,說道:“奇怪,我最近沒教它呀,它是不是無師自通了?”

堂屋雖小,卻收拾得整潔幹淨,正中擺着一台織機,再無其他華貴陳設,樸素中透着幾分溫馨。

門口柱子上,刻着幾道深淺不一的刻度,旁側歪歪扭扭寫着“蕭起”、“夏班”幾字,字迹稚嫩,顯然是孩童時所留。

夏班順着蕭懿安的視線望去,撓了撓頭,憨笑道:“這是我和弟弟小時候量身高用的,弟弟長得可快了,八歲時就有半個門這麼高,等到十歲時都超過我了……”

蕭懿安不自覺地擡手,指尖輕輕撫過“蕭起”二字,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笑意。

她仿佛能瞧見那畫面:年幼的蕭起與夏班,滿懷期待地立于門下,一人手持木棍,小心翼翼地在柱上刻下刻度,另一人則睜大雙眼,認真比對。刻完後,二人定會拍手歡呼,笑聲盈滿這小屋。

這時,蕭起自屋内走出,見夏班正手舞足蹈地講述自己兒時趣事,不由得面頰微紅,輕咳一聲,低喚道:“哥哥。”

夏班聞聲回過神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要緊事,一拍腦袋道:“啊,差點忘了正事。雅琴姐姐,聽說你們在找住的地方?”

雅琴點頭稱是。

夏班笑容滿面,熱情道:“要不住這裡吧,弟弟在府邸裡很少回家,有時回家了也不留宿,他的那間房沒住人,很幹淨的,可以住,而且我聽弟弟說還有個小孩子,叫什麼?剛剛弟弟給我說了,哦,好像叫小滿。我最喜歡小孩子啦!可以的話,我還能陪她玩!”

蕭懿安聞言,心中正合此意。

先前聽阿暮提過,夏班心思單純,常被夥房之人戲弄。雅琴雖性子柔弱,卻不知是否因同病相憐之故,每每遇見此事,總會為夏班分辨幾句。雖她的言辭常被人無視,但一來二去,夏班與雅琴漸成好友。正因如此,上次唐峰出言侮辱雅琴,夏班毫不猶豫挺身相護。

若雅琴住在此處,夏班可照應一二,且這院落清淨簡潔,正适合養育年幼的小滿。

蕭懿安方才在院中轉了一圈,見一間空房,正猶豫如何開口,未料蕭起已先行将此事告知夏班,令夏班主動相邀。

她心中暖意湧動,輕聲應道:“那便叨擾你們了,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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