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俨然是有點兒意外,想不到姜曜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心底的恐懼在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而逐漸消散,姜曜緊緊地抓着被子,就像抓住了他的手。
“陸乘………”他無助地呢喃喊出他的名字,聲音裡染上幾分哭腔。
對面沉默了一下,對他莫名的舉動猜不透,“你怎麼了?”
“沒事。”眼角在不知不覺中滑落淚水,姜曜擡手抹去,聲音還是很委屈,“我就是……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彼時,陸乘正在酒吧旁邊的那條街,手裡緊緊握着一個敲碎的酒瓶,下巴被劃出一道血痕,白衣黑褲,滿身頹廢。
晚風揚起了他額前的發絲,那聲溫柔的“想聽聽你的聲音”,像是融化的奶油,沁入心底。
陸乘毫無察覺地勾起唇笑了笑,“姜曜,你喝多了?”
“我受着傷呢,怎麼能喝酒?”姜曜輕輕哼了聲,無奈又像是撒嬌地問他:“接到我電話,你很煩嗎?”
“煩。”陸乘回答得毫不猶豫,“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沒空和你閑聊。”
姜曜的内心剛湧出來一絲溫情,被他冷漠的話語沖得蕩然無存。
“看來你挺不希望我打擾你,算了。”姜曜閉了閉眼,道了一聲再見。
陸乘那邊話還沒說,電話就被挂斷。
這麼果斷?
他下意識撫摸起下巴,不料卻碰到傷口,疼得倒吸了口氣。
既然沒喝醉,為什麼要講那種讓人誤會的話?深更半夜的,到底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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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過後,姜曜和陸乘許久未見。
池鳴飛偶然會來探望他,給他帶一些吃的,從他口中,姜曜能得知陸乘近日的動态,飛去了紐約,十多天了還沒回來。
姜曜已經休養得差不多,回醫院複查一次,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可以正常工作,他立刻回到了公司。
結果剛回到工作崗位,沈遇聞着味就來了。
他徑直來到姜曜的辦公桌前,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領導怎麼說他請了很長時間的病假。
姜曜如實告知,“發生了一場小車禍,已經好了。”
沈遇擰眉望着他,眼裡有掩飾不住的擔心。
知道這邊不是說話的地方,他便問姜曜中午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姜曜知道,如果不答應,沈遇可能就在辦公室把話給說了。
他可不想讓那些八卦的同事議論自己。
沒辦法,姜曜隻能點點頭,說中午一起去吃食堂。
沈遇當下沒有表達異議,等到中午下班,兩人碰面,他才說去公司斜對過那家意大利餐廳。
姜曜知道那家餐廳的人均消費高得離譜,他表示去那裡吃飯會有負擔,沈遇卻異常堅持,甚至還說:“你本來就已經習慣了上流社會的生活,出入高檔餐廳不是你從前的日常嗎?為什麼要放棄生活品質?”
一聽這話,姜曜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會是一路人。
“我的生活品質從來不是我去多高檔的餐廳決定的,而是我有沒有把每一天過好,沒錢我也可以去吃大排檔。”
沈遇察覺到自己的話有歧義,立刻表示抱歉。
“我沒有要說你的意思。”沈遇的态度還算誠懇,“就這一次,行嗎?”
“好。”姜曜點頭,認真強調,“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請我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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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意式餐廳共有三層,最上層的環境是最好的,能夠俯瞰周圍的風景,需要提前預訂。
姜曜和沈遇剛落座,服務生就過來了,将菜單一式兩份,問他們需要點什麼。
“你來吧。”姜曜沒心思,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話落,他便邁開腳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結果沒走幾步,視線裡出現一個熟悉的側影。
對方西裝筆挺,白襯衫系着黑色領帶,在窗外陽光照射下,領口白得晃眼。
那不是陸乘?
真難得看他打扮得如此正經,連發型都一絲不苟,好像認真打理過。
姜曜視線一轉,又看見坐在他對面的那位金發碧眼的帥哥。
巧的是,陸乘剛好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禮盒,親手打開,緩緩遞過去給那位帥哥,對面看見後,激動地雙手合十,眼裡流露出明顯的驚喜。
濃顔碰撞,好生養眼。
玻璃窗外的藍天白雲和高樓大廈做背景,看起來就像電影裡的畫面。
不小心路過的“吃瓜群衆”姜小曜,唇角掀起嘲弄的弧度。
原來陸乘年輕時還是個情場高手呢。
看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