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了這麼久,要說他對她一點沒感情是不可能的,隻可惜眼下她家裡出了點狀況,這點感情還不值得他為她冒險。
更何況,關于他的婚事,父母也有了更合心意的人選。
就是姜念這裡不太好辦。
簡斯陽一想到一會兒她哭哭啼啼死活不讓分手的畫面,就開始頭疼。
他落座,決定速戰速決:“姜念,我有東西要給你。”
“這麼巧?我也有東西要給你。”姜念仰頭将色澤醇厚的紅酒一飲而盡,沖他淺笑,“你先。”
簡斯陽被這個笑容晃了下神,這才注意到姜念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樣。
他視線落到她慵懶微卷的發梢上,微蹙起眉:“你頭發,跟以前不一樣了。”
“下午剛做的,好看嗎?”姜念問。
簡斯陽沒回答。
他喜歡女人柔順,包括但不限于柔順的性格,柔順的姿态,柔順的直發……
姜念為了他,留了兩年的黑長直,然而今天,他計劃已久的分手夜,她頂着一頭迷人卷發,翹着筆直細白的小腿,姿态優雅地坐在他對面,淡笑着睨着他。
不是他喜歡的,卻意外的,吸着他的目光。
簡斯陽自己都沒發覺,他又多看了兩眼,才淡淡轉過視線:“還行。”
“給我吧。”姜念伸手。
“什麼?”
“你要給我的東西啊。”姜念提醒。
簡斯陽這才回過神,沉默了兩秒,從管家手裡接過一個絲絨長盒。
“對不起,念念。”簡斯陽淡聲,“我們分手吧。”
他把長盒推到她的面前:“我要結婚了,這是我的結婚請柬,歡迎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簡斯陽一口氣說完這番排練已久的話,愧疚地閉了閉眼。
牛管家趁他閉上眼,從容舉起醒酒器,默默給姜小姐的空杯中添了杯酒。
直到快酒溢出來才停下。
真不是東西。
澆他!
等了會兒,沒等到,他困惑地看向姜念。
簡斯陽也困惑地睜開了眼,他以為她會尖叫大哭,或者小聲啜泣,又或者直接一杯紅酒澆他滿頭,這些他都能接受,誰讓他真對不起她呢。
但對面坐着的女人什麼也沒做,甚至隻看了眼請柬,就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視線,反而拿起盒子裡一張白色的紙片,很感興趣地問道:“這是什麼?”
簡斯陽沒想到她的注意力在這,回答:“支票。”
他說:“抱歉,這事我對不起你,你現在也缺錢,這些作為我對你的補償吧。”
雖這麼說,但簡斯陽清楚知道,以姜念的個性,再缺錢也絕不會收下這些。
果然,姜念食指和中指夾起薄薄的支票,摁在桌上,一點點推到他面前。
簡斯陽企圖将支票再次推到她面前。
推了推,沒推動……
他微歎口氣:“我知道你不會要,但——”
“不,你誤會了。”
“還記得我也有東西要給你嗎?”姜念另一手推過來一張A4大小的紙頁,“這是你爺爺的手術建議報告,他會在三個月後進行心髒搭橋手術,這三個月,他不能經受一點刺激。你知道爺爺有多想我成為你們家孫媳婦吧?如果他知道你要和别人結婚……”
剩下的話,姜念沒再說下去。
隻輕輕晃了晃腕間的玻璃種翡翠手镯。
簡斯陽眸色微黯。
老爺子對簡家的重要性不可言喻,他的身份不隻是自己的爺爺,還是簡家的掌舵者,更是定海神針一樣存在的人物。
所有小輩中,老爺子最喜歡的,不是任何一個他親生的孫子孫女,而是姜念。
這也是姜念能在他之前得到這份手術建議報告的原因。
這張新的婚約是和父母商量之後私自做的決定,并不符合老爺子的心意,但絕對契合他們二房一家的私人利益,原計劃頂着老爺子的壓力結婚,但如果老爺子那邊有變數,那就得從長計議。
婚還是要結的,隻不過……
簡斯陽斟酌着說:“念念,我的婚禮可以推遲,我也會隐瞞我們分手這件事,直到爺爺手術結束。隻要你不告訴他——”
“可是,我為什麼不告訴他?”
簡斯陽看着對面笑盈盈的女人臉色微變,沉聲問:“你威脅我?”
“對呀。”姜念大方承認。
簡斯陽怒極反笑:“你真是長本事了?為了不和我不分手,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姜念:“?”
她完全沒想到他腦回路長這樣,但為了支票,她還是很耐心地解釋:“你還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分手可以,配合你對爺爺隐瞞這件事也可以。”
簡斯陽臉色好了些,可同時心裡卻有種莫名的不暢快。
她……
就這麼輕易地同意了分手?
女人軟糯的聲音響起:“但——”
簡斯陽在心裡啧了聲。
就知道。
但什麼?
但我做不到?
但我會恨你一輩子?
……
正想着,卻見女人如玉似的指尖微微曲起,在支票上輕輕點了兩下:“但這個金額,恐怕不夠哦。”
簡斯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了數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什麼?”
姜念聲音嬌甜地吐出幾個字:“得加錢。十倍。”
簡斯陽:“……”
“放心,不是讓你白白出錢,隻是我們和貴公司的物流合同馬上到期。”姜念拿出一個文件袋,“勞煩過目一下吧,簡總,這是我們公司法務拟定的新合同。”
簡斯陽翻開嶄新的合同,對比原先的合同,相差的金額不多不少,正好是他那張支票的十倍。
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怎麼差價這麼多。”
“之前是男友價,現在你不是我男朋友了。”姜念微笑,“自然得回歸市場價。”
簡斯陽指着合同:“可你這比市場價還貴20%!”
“哦,多出來的這部分,是我陪你演戲的勞務費。”瑩白的手指在支票上敲了敲,暧昧燈光下,姜念笑意更盛,“重新填個數吧,簡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