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任山望頭上的薄汗,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還有早上榨好的果汁遞給他,“先擦擦汗吧。”
任山望隻接過果汁,微微低下頭道:“老師幫我擦吧。”
斑駁的日光從葉縫裡落下,落到任山望的額頭上,照得汗珠晶瑩剔透。俶爾一滴汗珠滑落,秋歸竟下意識用手去接。
“太髒了。”任山望接過紙巾抽出來一張,輕輕地将那滴汗拭去。
秋歸這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落荒而逃道:“你順便把自己的汗擦了。”
任山望看着手裡的紙巾,頓感後悔,惡狠狠地抽出一張胡亂在臉上抹抹。
出高考成績那天,是個晴天,秋歸才起床,就接到任山望的電話。
“老師我出成績了。”他話隻說一半,就等着秋歸接下來問他。
秋歸還剩下的困意散了大半,莫名也有些緊張,“多少分。”
任山望道:“零分。”
秋歸震驚到眼睛瞪大,但還是鎮定的出謀策劃和安慰:“你别害怕,怎麼會是零分呢?是不是系統出了什麼錯,現在應該還能去教育局查查怎麼回事。”
忽然,他聽到對話那頭傳來一道微小的笑聲,秋歸反應過來他可能被耍了,沒好氣道:“你騙我?”
都怪任山望以往太人畜無害、單純天真,秋歸這才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任山望笑着否認,“沒有,屏幕上沒顯示分數,怎麼不算零分呢。”
秋歸聽這話瞬間想通,也沒心思再生氣,打心底為他高興:“那就是被屏蔽了,你考的很好。”
“隻有這一句嗎?”任山望明顯不滿足,一副求着誇誇的樣子。
秋歸也不吝誇獎,“你不僅學習好,其他領域也很優秀,比我當年厲害。”
雖然他是高考狀元,但他那時隻有學習一條路,于是拼了命的學,屬于是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成績好是人之常情。
但任山望不同,他的重心并不全在學習上,還有各種興趣才藝上,包括不限于鋼琴、書法、騎術還有交際。
可任山望卻莫名get到他潛藏的意思,不認同道:“謝謝老師的誇獎,但有一點不對哦,老師隻是缺少機會資源而已,要是我生在個普通人家,未必能做到這個地步。”
然後他又補充道:“老師想做什麼、學習什麼,永遠都不晚。”
秋歸眼眶微微發熱,他望向桌上放着的一幅畫,那是他前幾天心血來潮時畫的,畫的房樹人,很醜,甚至連小學生水平都不如。
他小時候很喜歡畫畫,最愛畫奶奶和他,其次就是山間、田野、小河。就算畫的不好看,也充斥着日子的惬意、孩童的天真,沒有技巧全是情感。
隻是奶奶去世後,就再也沒有會誇獎他的人,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動筆。
任山望見他不說話,關心道:“老師?”
秋歸低頭,随心問出了一句無關的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高考一結束,任山望就被爸媽接去國外玩,他也許久沒和家人一起旅遊,便答應了下來,臨走之前還抱着期待問了一嘴秋歸,果不其然被拒絕。
他去到一個國家,就将那個地方的名勝美景拍給秋歸,連今天吃了什麼、睡了多久、遇見了什麼人都一一說給秋歸聽。
話如空氣般說不完,每天早安晚安發的還不重複。
秋歸活像過了兩個人的生活。
聽到這句話,任山望有些喜出望外,“老師想我了嗎?我不久後就回來了。”
秋歸有些懊惱剛剛不經思考就問出了那句話,生硬轉移話題道:“你想去哪個大學?”
任山望不假思索:“京大吧。”
“我還以為你會選華大呢。”雖然兩所學校都是頂尖,但畢竟華大的理科更勝一籌。
任山望道:“京大比華大離家近些。”
秋歸:“好。”
他挂斷電話後,莫名其妙地翻看聊天記錄,越看越不對勁,任山望好像有點太黏他了,不像學生對老師,也不像弟弟對哥哥,倒更像是對……情侶。
秋歸越琢磨就越唾罵自己,他難道已經寂寞受情傷到這種地步了嗎?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前男友的弟弟妄想吧。
以後要有這個苗頭他還是趕緊掐掉的好,不管是自己還是任山望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