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望着天邊的雲彩出了神。
時間在他的人生中是漫長的,他的大部分時間也隻是在追尋過去,查找真相、遺忘真相又丢失過去的死循環裡不停活着,對于之前經曆過的人和事,能保留下來記憶的并不多。
而那些殘存的記憶裡,楊萬也是為數不多能夠記住的一個人,隻是時間太漫長了,長到他以為這個人不會再出現。
他們見過多少次呢?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吧,他想。
如果不是見到她手上那串手鍊,或許他仍然認不出眼前的人是曾經的故人。他記得楊萬在自己背上的時候呼出的溫熱呼吸,也記得她神智不清時的喃喃自語。
“小張哥,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她的聲音沙啞而細弱,張起靈停下腳步,頓覺渾身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周遭很安靜,隻聽得到風吹過樹葉、草叢的聲音,偶爾會有小動物路過的沙沙聲,他沉默下去,記憶像是被一點點打開,從那道門裡擠進來了無數的呐喊聲。
張起靈回頭望向背後的人,她閉着眼睛,嘴裡還在說什麼他已經聽不清。
張起靈将她從背上輕輕放到地上,一手撐住楊萬的頭,用手試探她額頭的溫度,果然體溫已經滾燙。他看着那張臉,腦海裡找尋着記憶中的面孔,他很少會憑借容貌去記住一個人,張起靈有着自己獨特的記憶方式。隻是在他模糊印象中的那個小女孩個子不高,還在稚嫩的年紀,同他一樣為了家族而奔波,卻比他樂觀許多。
楊萬同他一樣,活了百年,隻是活着的方式不同尋常罷了。她靜靜地訴說着過去,好像那些事與她無關一樣,就像個看客在說着别人的往事。
吳邪和胖子聽的一愣一愣,縱然兩人已經一把歲數經曆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但是眼神還是暴露出了他們兩個對楊萬的經曆所産生的不可思議。
或許他自己已經平靜了,家族裡的人能夠長生不老,這件事本身對平常人來說就很奇妙。
她抽煙的方式慢條斯理,喜歡抽到最後隻剩下一點尾巴,然後放在手心裡把玩。張起靈倒了一杯鐵觀音,推到了楊萬的面前,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暧昧的眼神,隻是做了一個很稀疏平常的舉動。
楊萬接過那杯茶,果然是比第一次來喝的那杯要清香。
“所以如同剛剛告訴你們的一樣,我也在尋找答案。”她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很淡,仿佛已經不抱任何希望,“這條蛇眉銅魚,也不過是假的罷了。”
吳邪也點了一根煙,自從他的肺查出有問題之後,就克制自己很少抽煙,可是這件事超出他的想象,忍不住需要尼古丁來釋放一下。
“所以說,你的真實年齡其實和小哥差不多?隻是因為轉生,也可以理解為和我們同齡?”吳邪将楊萬的經曆總結,歸納出自己的理解。
“可以這樣認為。”
看着吳邪,楊萬不覺一笑,記憶好像仿佛回到了1977年,吳邪總覺得楊萬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份慈愛,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眼花了。
娘的,這真是天方夜譚!吳邪抖掉煙灰,又好奇的問:“那從你轉生以來,都能記住前世發生的事情?”
“五歲前想不起來,五歲之後會突然記憶重回,由于轉生的家庭也都不一樣,所以我也做過不同的職業。”
像是看穿了吳邪的疑惑,楊萬故此多說了一些,胖子還挺好奇,多了句嘴問:“小楊,你還幹過什麼職業?”
楊萬也不隐瞞,隻說,“做過向導,賣過草藥,也倒騰過古董。”最後一句她是看着吳邪說的。
“哎,你這經曆跟胖爺我頗為相似。”
胖子忍不住感慨,吳邪心裡卻腹诽你也就在潘家園幹過坑外地人的事。
她淡淡一笑,将蛇眉銅魚交給吳邪,“吳老闆,你是古董行家,應該看得出它是仿品。”
吳邪接過銅魚仔細端詳起來,真的他見過,這條與真的确實像,打眼一看瞧不出是仿品,真能以假亂真,看得出做這個的人也是個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