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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說過了。”
傑少校語氣不善,他合上治療艙的蓋子,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像他那樣繼續固執自負下去,遲早要出事。看看,現在發生了什麼?要我說,他要能從這次意外中得到點教訓,這傷也算物超所值了。”
夏恩讪讪地站在一旁,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他還有點沒回過神來,畢竟前一刻還冷酷逼蟲的雌蟲哐啷一聲突然倒下,這給小雄子造成的心理震撼更大于本身事實:
“呃……他傷得……很厲害嗎?”
“死不了。”棕發雌蟲沒好氣地回道,“哦,小少爺您被吓到了吧?”
“這确實值得讓蟲擔心,但以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他會沒事的。他可是勞埃德·克雷夫,S級雌蟲,自愈能力A+,身強體健,壯碩如牛,沒那麼容易就被整趴下的。”
感受到小雄子目光中的質疑,傑少校補充解釋道:“他現在昏迷不醒,還進了醫療艙,最直接的原因,是他腹部的傷口。”
“他們用了什麼藥?”
傑少校頗感意外地看了夏恩一眼:
“具體名稱我不清楚,但應該是一種直接麻痹神經的毒素,藥性很霸道。這一類的違禁品在黑市上很受歡迎,經常被星盜們拿來對付軍雌。也就上将,能撐到将您帶回來。”
如果隻是這樣,那也用不上治療艙。夏恩繼續追問:“根本原因呢?”
“精神力過度損耗。”
傑斬毫不猶豫地回道。他揉着太陽穴,仿佛談起此事就讓他不堪其擾:
“元帥的事情過後,他狀态一直很差。從專業角度來說,換個環境、到其他星球休一次長假是最簡便可行的解決辦法。我提過很多次類似的建議。結果嗎?當然是被無視了。”
“他就跟廁所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他是雌蟲啊,天啊,是雌蟲,不是雄蟲,再怎麼厲害,本質上還是不一樣啊。雌蟲的精神力,在戰鬥中短時間地使用是可以的,可他卻幾乎天天無間隔地催發使用,連基本的恢複時間都……當然,數據是好看了,可他要是搞壞了精神核,還玩個屁——”
一旦開了口便停不下吐槽,如此可見傑少校過去一個多月的職業生涯過得有多糟心壓抑。他滔滔不絕地說着,在咒罵的髒詞就要出口時,突然閉上了嘴。
他仿佛才注意到眼前站着的小少爺一般,尴尬地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換回平日裡的溫聲細語:“上将太心急了。”
“雖然他沒說過,但我知道他一定很着急您的等級進階,所以才一點時間都不敢耽擱。”
“小少爺,您壓力估計很大。唉,他就是那樣的性子。一旦确定了目标,就隻想着如何達成,腦子裡再容不了其他事情,經常忽略旁蟲的感受。我們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這些年來,他這讨蟲厭的毛病不僅沒有改善,還越來越嚴重了。”
“所以?”
夏恩挑眉,捕捉到了關鍵字,“這就是那些太過頻繁的身體檢測的原因?那結果呢?我這洛奧斯特家的廢物,有讓上将滿意嗎?”
他無法克制自己話語裡的尖酸刻薄。哪怕勞埃德剛救了自己一命,可之前心理診療室的氣,他還沒消呢。
“您辛苦了。”
傑少校歉意地看着夏恩:“好消息是,您的綜合數據最近一周穩定在B到B+。恭喜您,小少爺。”
是嗎?夏恩默默吐槽,理論上來說這進階确實值得贊揚,但考慮到他付出的那麼多汗水,他又覺得這些隻停留在數據層面的進步不算什麼。
實際上,這兩個月的特訓下來,他的精神力應用成績依舊隻是湊合。他仍然用精神力舉不起重物,無法改變稍微大一點物體的形狀,說是到了B+,感覺和之前也沒什麼區别。
“這很不容易。”
亞雌看向治療艙裡靜靜沉睡的勞埃德,半晌,歎了口氣:
“哪怕對上将來說,都很不容易……這是他第一次做引導者,能做到這種地步,老實說我很意外。”
夏恩保持沉默,目光同樣落到治療艙的玻璃罩上。那裡,雌蟲堅毅冷硬的輪廓被掩映在治療液中,看着有點虛幻,還有點脆弱……這隻雌蟲睡着的模樣,好像和别的雌蟲也沒什麼區别。
有什麼硬殼無聲無效地碎掉了。
一直以來,身為蟲族社會裡倍加珍貴的雄蟲,夏恩已習慣了來自雌蟲們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