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潛隻覺得眼前有個人影晃過,等他反應過來時候,岚靜瑤已經挂在了隔牆上。
她雙手撐在牆上,隻露出了一雙大眼睛盯着隔壁院子。
隻見一名身型與沈意十分相似的男子,身披一件黑色帶帽鬥篷,帽子耷拉在脖子後方,遮住了小半張臉。借着一點微弱的燭光,乍看之下竟讓人一時難以分清那是不是真的沈意。
男子對着那名宣布他無罪釋放的律人點了下頭,接着雙手拉起頸後的帽子帶上,越過一隊律人先行走出了院子。
那不是沈意!
岚靜瑤十分地确定,以至于她沒有追出去,而是從隔牆上跳了下來。
陳潛方才在隔牆下方一直拽着她的雙腿想把她拉下來,見她跳下來後便往後退了兩步,拿起帶着刀鞘的佩刀,像趕羊一般拍了下岚靜瑤的胯骨,“快回去!”
腦子裡亂成一團的岚靜瑤,被他這一拍激怒了,她一腳踢開陳潛手裡抓着的佩刀,雙手緊抓起他的領口,瞪着他質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陳潛有些慌亂,發現自己低估了她的身手。被她拽着的領口勒得有些窒息,卻毫無招架之力。
他拍拍岚靜瑤的手示意她松開點,緊接着便不斷地斜眼往上,朝着屋頂的方向看。
岚靜瑤也朝着兩邊的屋頂看了下,想起上次冒牌沈意的出現,是為了演給别人看,那這次必然也是。有演出那就有觀衆,隻是那觀衆也不知道藏身于何處。
她松開了陳潛的領子,用威脅般地口氣說道:“跟我進去。”
由于自己看守不利,差點壞了今日的計劃。陳潛感到一陣後怕,幸好隔壁的律人沒有發現這邊的情況,不然他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晚上連續犯了兩次錯誤,陳潛低着頭快速地撿起自己的佩刀,三步并作兩步乖乖地跟着岚靜瑤進到屋子裡,并反手将門給掩上。
還不等岚靜瑤開口逼問,陳潛便立即低聲道:“今天把你帶回律品司,是丞相大人想見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還請姑娘在此處稍加等候,不要打草驚蛇。”
最後幾個字,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強調。說完,他便打開門退出去,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守在門邊上。
岚淨瑤第一反應便是他在胡扯,什麼事還能驚動丞相大人親自出面來找她,正想出去把他拉進來問個究竟。
可又轉念一想,這次律品司無緣無故把她抓回來,隔壁又在演着釋放沈意的戲碼。
可真正的沈意到底在哪?看來真正的内情還得從律品司這裡找到答案。
想到這,岚淨瑤也不急着離開了,這回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丞相大人。
外面的月亮越爬越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屋子的門終于被再次打開,陳潛進來用火折子點燃了屋子中間圓桌上的蠟燭,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瞬時間有了點光亮。
他掃視了一圈屋子,才終于看到在榻上躺得直挺挺已經入睡的岚淨瑤。他快步走上前去,對着床腳踢了一腳,“醒醒!魏大人來了。”
岚淨瑤覺淺,在他進門時候就已經醒了。眼也不擡地便問了句,“魏大人是誰?”
“當朝丞相魏大人。”
陳潛剛說完,原本漆黑一片的門外突然亮堂了起來,緊跟着而來的還有一串腳步聲。
岚淨瑤扭頭擡眼望出去,隻見兩個提着燈籠的下人,身後跟着一名頭發花白的老朽,身着深藍色常服,看着比齊月尋還要年長些,身後緊跟着兩名帶刀侍衛。
老朽人雖年邁,但步子邁得極大,不一會兒便走到了屋子門前。
陳潛見狀立馬小跑過去低下頭,微躬着身子行禮道:“見過魏大人。”
“你先出去。”魏禮仁令道。
陳潛聽話地走出了屋子,等魏禮仁獨自進到屋子裡後,他便關上了門。随行的人都自覺地站到門外兩側,門外守衛的律人,也從原本的兩個變成了十個。
魏禮仁自如地走到圓桌處,在她正對面的位置坐下,雖然身為一名丞相,可他卻沒有什麼官架子,永遠都是一副笑盈盈地樣子。
他看到不遠處榻上的岚淨瑤正要起身,便擡起手制止道:“你不用起來,坐在那裡便是。”
岚淨瑤屁股才剛擡起來,正準備過去給他行禮,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回到了床榻邊沿。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沈意現在在哪?”魏禮仁開門見山,看着她笑着發問,眼尾皺起的紋路和他一樣,看着便讓人覺得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