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這才看到了臭味源頭——一個被擡着向他們走來的、已經暈厥的人。

那人暈了過去，但那聲音卻不斷傳來——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老鸨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但還未躲開，便聽遠處一人喊她過去。

“诶！來了！”老鸨揚起一個比哭還要悲傷的笑，毅然決然地迎着夥計們鼓勵的目光走向了臭味的源頭。

“找幾個人，将他擡去我……他定的那間包廂吧。”顧詢墨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将他放回房間。

反正她房間和傅铮房間還隔着一堵牆，死道友不死貧道嘛。實在不行她發揮一下好人精神，把江霁一起帶過去好了呀。

顧詢墨暗暗點頭，眼見着夥計将傅铮擡了回去。

直到相隔距離夠遠，顧詢墨才敢放開手腳大口喘氣。

後來的具體情況顧詢墨就不知道了，她在自己包廂又待了會兒，聽見隔壁密集的腳步聲不斷響起。

後來沒過多久，又響起了一陣嘈雜聲和凄慘的喊聲。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喊着什麼“少爺！你怎麼了？”“你們對少爺做了什麼？”“少爺怎麼會暈過去”之類的話。

又半個時辰後，一切歸于寂靜。

顧詢墨礙于那屁的威力，最終還是多等了一個時辰，才從倚春樓回了家。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第二天一早，顧詢墨便聽到下人們在悄悄談論一位傅姓學子昨日在青樓裡的壯舉。

都說人類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屎尿屁，傅铮以他一人之力，短短一晚便令全洛陽知曉了他的名諱。

有人甚至嫌這事不夠奪人眼球，便添油加醋又捏造了謠言，于是衆人傳得更是神乎其神。

什麼“傅姓學子用屁炸死了一位青樓姑娘”，又有人反駁說“不是炸死了姑娘，是炸飛了茅坑。”

總之，傅铮的名聲——徹底完蛋了。

顧詢墨知道，對方在話本中最後做了皇帝。

可這次，就算她真的無法阻止他登帝的步伐，至少今日之舉也能讓他成為天下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而傅铮此人，第二日醒來後便聽到了下人們的談論，一氣之下，再度暈了過去。

後來府醫匆忙趕來，雖将他喚醒，但傅铮顯然已精神恍惚，而後更是直接病倒了。

這一病，便是十多天。

直到半月後的殿試，衆人才再次見到了傅铮。

四月二十一 洛城殿

黎明時分，一衆學子從寶和門進入宮中，而後跟着太監們的指引順着宮道向洛城殿走去。

今日是最終的考試，也是決定他們成為進士還是名落孫山的最後一次考驗，衆人臉上無不顯露出緊張神色。

大家在洛城殿外等候了片刻，有人甚至站在那裡背起了四書五經，也有人念起了清心咒，更有人擡頭望着天發呆。

直到大太監一聲令下，衆人才從洛城殿偏門魚貫而入，進入了大殿。

此刻不過是候場時分，衆人便按照起太監們的要求去尋找起了自己的座位。

有的學子趁着皇帝還沒來，好奇地打量起了周圍的建築，卻沒想監考的主考官察覺到了這一情況，無奈地搖了搖頭。

殿試不僅考的是學識，也要看他們的禮儀、着裝、氣度。

若所有人如同那學子一般，日後上朝時也四處打量，豈不是将陛下的臉面擲在了地上？

藐視聖顔可是要砍頭的。

見衆人已經站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主考官才輕咳了一聲，道：

“諸位學子，今日是大家最後一場考驗，日後諸位不論是在洛陽城中為陛下效力，還是外派去郡縣做官，都是為陛下分憂……”

主考官象征性地鼓勵完學子後，便說起了考試的注意事項，直到一切完畢後，衆人才開始等待起皇帝的到來。

随着一聲“陛下駕到”，衆人瞬間跪倒，三呼萬歲。

主考官行禮後又将未拆封的策題遞給了康元帝檢查，經康元帝點頭後，開始分發策題。

散卷後，大太監得了康元帝的示意，高聲喊道：“起筆！”，衆人這才拿起了毛筆書寫。

大殿中唯餘毛筆擦過策題的聲音，以及康元帝壓抑的咳嗽聲。

殿試考試須從黎明考至日暮，但康元帝身體抱恙，正午時分便已回了寝殿，隻留幾位主考官在此監考。

“止筆！”随着大太監一聲高喝，苦讀多年的學子終于結束了最後一場考驗，有人抱頭痛哭，有人神情恍惚……

傅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腦袋，頭重腳輕地踏出了洛城殿。

學子們幾乎都是刻意地避開了他，隻有江霁還算和善地問詢了他的身體情況。

可惜傅铮對他先入為主，隻以為他是落井下石，冷哼一聲後便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