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須臾功夫,五丈外一架玄色弓弩已搭滿箭镞,漫天墨點般的箭雨瞬息而至,盡數打在那諸懷身上,“不妨事兒,夠用了!”果然,那諸懷挨了這一波之後,終于不再動彈,因為尾巴被釘着,隻木木地半蹲半坐着,“哏兒嘎”地一聲聲叫着,莫名又讓人覺得乖萌得緊。
饒是雲瀾蒼勝券在握,那女子還是怕再出什麼變故,盯着諸懷的眼神警惕有之,觀察有之。“半夏,你的傷,讓我看看。”雲瀾蒼撲到她身邊,兩人一起軟落在地。太累了,和這惡獸纏鬥九日,終于是把它鬥倒了。看過半夏的傷,雲瀾蒼的懸着心放下大半,掏出随身的傷藥,給半夏敷了,又轉過身去将自己的中衣的衣襟扯下來一條,将半夏的手臂包裹了,“還好,不是讓那畜牲咬傷的。”說罷自己順勢将手臂撐在地面上,略動了動右腿。
“還看顧我,你腿上的傷也不輕的。讓我瞧瞧!”半夏伸出沒受傷的手臂翻開兩層布料,七個血洞呈梅花狀緊緊團在一起,血倒是不流了,不過是因為雲瀾蒼止了血,一旦放開鉗制,估計那血流得照常兇猛。不再遲疑,夕半夏到雲瀾蒼的前襟處摸索了一瓶止血效果不錯的藥出來,然後湊近了雲瀾蒼腿上的傷口細細看了,再細細上藥,然後順着剛剛雲瀾蒼自己撕過的中衣衣襟,又撕了兩條下來,還是細細把他的傷口裹了。做完這一切,才半倚着雲瀾蒼擡頭看他面色。
誰知,雲瀾蒼卻笑得燦爛。夕半夏輕捶他肩頭,“笑什麼?”
“笑你趁我受傷肆意輕薄我。”這語氣,哪還有什麼風神俊朗,簡直是要她負責。
“命不要緊?”夕半夏睨他。
“不若你要緊。”
……
“瀾蒼,這牙上的毒似乎不靈了。這才多久?”又戳了幾下面前的死物,泛青的速度越來越慢了。夕半夏撅了嘴,撥弄着手中那枚牙齒。從諸懷嘴裡拔的,已是十八個月前的事情。雲瀾蒼說那諸懷啖人肉,因而齒含巨毒。夕半夏一聽這個來了興趣,選了一顆看上去最毒的,拔了,鑲在一短截降龍枝上,取名“列刃”。這名字,白取了。
“哎,你莫要用手摸它。”雲瀾蒼及時攔住了她,“雖然毒性會降,但毒死個把人,還是綽綽有餘。況且,你現在……”他沒再說下去,她紅了臉。
“瀾蒼,你十日前已經到了極元祖,如果你還想在極域裡,我就陪着你。其實,我對修行一途沒有定念,能遇到你,我十分欣喜,隻盼我們餘生長睦。”已經入暮,夕半夏倚在雲瀾蒼臂彎,昏昏欲眠。忽地,她驚呼一聲:“瀾蒼!你!”
雲瀾蒼将兩根并指由胸口處放下來,“半夏,我隻是把修為封了。”
“我知道,但你何必?”看他鄭重,半夏自己也正視起來。
“你修為雖沒有精進,但你很努力,已至巅峰境,那你一日未突破極元祖,我便想一日陪着你。其實,我沒想過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突破到極元祖。我自封修為,不隻因你,還有其他要忌憚之事。”他看向她,她未出聲,以眼神詢問。他繼續說道,“半月前書淨告訴我,沐襄内異動明顯,已對你我兩族造成不小沖擊。我們在極域已有近兩年,也該回到族内襄助一二。”見半夏也贊同點頭,雲瀾蒼心内欣慰有餘,憐惜亦生。
“我們回去了,先找個喜歡的地方安頓下來,可好?”她眼神裡有如此的期盼。
“好!”他輕撫她的頭發,“我在青渠山有處宅子,那裡離焉葭也不遠。”他從懷中另取出一個錦囊,“這裡面是戮魂镞,憑它你随意出入兩族便不再有任何阻礙。”
她聞言想要推拒,“這于你很重要。”
“恩,很重要,但你比我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