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還沒什麼反應,席明琇又說“至于雲王世子,他也是我夕半夏之子,且此刻又在我焉葭族内,從即日起,雲王世子改為夕王世子。爾等須知,王世子可繼為王,也就是說,如果我夕半夏死了,那麼夕王世子即為焉葭下一任夕王。”
席明琇此話一出,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氣,“夕王?此種作法聞所未聞哪!”此人話未說完,便被一股勁氣推倒,雖無意下殺手,但警告之意明顯。
“你是什麼身份?族長到今時今日仍未定出,兩族大戰在即,沒有領軍之人,你們憑什麼想勝?”說着看向季清帆,“回去讓長老們速速決斷,待族長之位定下人選,再讓新的族長來和我說話!”
世子繼位為王之事他們聞所未聞,席明琇給他們帶來的,正是世襲這種新的觀念,如果他們懂得利用,那麼族長的下一任必是族長的子嗣……席明琇看着季清帆心内冷笑,今日我說王位可以繼承,而非能高者得,他日你們勢必會想到如能當得族長,也可承襲,這樣一來,僅族長一職還不叫你們争得頭破血流?哈哈!權力……那種站在巅峰取舍衆生的感覺,嘗過這味道的人又豈肯放過?
看着衆人此刻或疑惑或考慮的神态,還有人三三兩兩已在商量可行之法,任衆人在原處竊竊私語,席明琇一轉身再次飛回洞口。季清帆看着她離去,心内又再次暗喜,聽着耳邊衆人争論商議,他反而在高興,夕王這是在幫他啊!之前他還有所防備夕王的回來,現在麼,夕王這是在變相的告訴自己,族長之位一定是自己的麼?又或者是在與自己聯盟?她為王,已為長,這麼想來,季清帆心裡不禁決定了一件事情,如果日後夕王仍然肯如現在這樣相助的話,有一個人,他還真要考慮一下她還有沒有用處,自己又要不要考慮向夕王投誠看看?想着想着,竟然還生出一絲忠心來。
而衆人未發覺的崖底另一處,一個幾不可見的身形伫立不動。天知道,這幾天來他日日來此,隻為懷念當日與妻兒一别。誰想今日她竟現身于此,雖不見朝兒,但足可以解他多日來的惦念了。可是在看到她這一套做法下來,幾欲追上前去的雙腿生生忍了下來。
“半夏……”正欲舉步向洞内行去的席明琇,在聽到這絲幾不可聞的遊息後,停在當地。“你,好像不一樣了啊!”
當然!我又不是你的半夏!席明琇在心裡不屑着。如今她能夠聽到當初與夕半夏互留遊息的人傳來的話,但是她與夕半夏畢竟是兩個人,夕半夏生死未明,她自己是在用自己的遊息。所以她不主動聯絡,對方也聽不到她所說所想。擡眼看着前面自己剛辟出來的家,席明琇不再理會雲瀾蒼,徑直走了回去。
看着夕半夏不作聲反而離去,雲瀾蒼握緊手裡的手串,暗自憤恨自己,她是在怪自己麼?怪自己當初射向她的那一箭?如若不然呢?那日兩族戰至放生崖,是煜旻族小勝,焉葭族才肯退至結界,兩族戰況至此,半夏與他遊息傳音,這些年她沒過上一天安穩的生活,勸不住,兩族要打。說了原委族人卻不相信,兩族還要打。任他們一家人你死我活,兩族卻仍是要打……她累了,也許真像族人說的那樣,如果當初沒和雲瀾蒼在一起,兩族便不會兵戎相見吧?她戰不動了,求死之意絕決。然而雲瀾蒼怎可由着她在自己眼前死去?縱然兩族相戰,他們夫妻亦可在戰場上相見,如果她死了,讓他獨自一人承受陰陽兩隔麼?她不能這麼自私,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就不能再堅持一下麼?所以,他一箭擋下她要毀了自己元虛的手,她這是在讨厭自己麼?
放生崖底,雲瀾蒼就這樣獨自陷入了痛苦的自責之中。
第二日黃昏,在自己的元域裡閉關約十月有餘的雲傾朝,在焉葭族中心一條繁華的街道上,緩步而行。他的修為之前本已不及地元祖了,幸有席明琇得來的赤殊果相助,以他目前的元修期進行修煉調息,再次出關,傷已痊愈不說,修為也再至地元祖,且似乎更加穩固。
就在他剛一發現席明琇不在身邊時,就已看到她留在身邊的遊息,要他買些床鋪、陣設,然後去放生崖找她。他輕聲一笑,這女子,竟就将遊息缽大剌剌地放在這,都不懂得設個禁制。
置齊了席明琇要的東西,他未做停留便回到放生崖底,然,崖壁上的一條紅缦吸引了他的目光,夕王府?三個大字剛武有力,刻痕深約一掌,此刻,那條紅缦被懸于三字正上方,兩側各挽了一朵花球下垂着,在山風中輕拽。不知為什麼,一想到這是席明琇的手筆,他直覺想笑。他不知道,席明琇以為自己做這些事時,可是霸氣得很。知道他回來了,她站在洞口巧笑嫣然地望向他。雲傾朝飛身上了崖洞,擡頭看着她,想起剛才集市上的民衆奇怪的稱呼,忍住笑問:“看來夕王世子!也是你的傑作喽?”
席明琇點點頭,“你娘和你遭族人懷疑,你又滿世間被人稱為雲王世子,什麼時候才能讓大家不懷疑你們娘倆?”席明琇向外望着,“與其這樣,不如自立為王,憑着這身修為,他們就算不敬也自有三分懼意。将你變為夕王世子,還能繼任為王,年深日久,危機一過,煜旻我不敢說,焉葭族人自當以你為尊。”這也是我能為你娘和你做的。席明琇在心裡暗自盤算。
“以我為尊?”雲傾朝似問非問,席明琇卻鄭重點頭。這麼說,她還是會離開的吧?雲傾朝暗自握拳,像是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那商西绫的族長之位呢?”
席明琇聽到這個女人,眼底微有恨意閃過,卻不是單對着商西绫一人。“仗是他們要打的,憑什麼坐看你父母相殘,他們卻收漁翁之利?這次,不管焉葭族的族長是誰,我定不能讓這群人全身而退。就算打,也得一個個的給我該出拳頭出拳頭,該挨耳光的挨耳光!”
她果然和娘親不同!從小,娘親就教導自己,要以族人大義為重,而自己身為兩族後人,更要擔負起兩族和合興盛的要務。不知道這兩個女人,誰又做得對,誰又做得錯?自己又該支持誰呢?不過眼下,事情卻是正在一步步朝着席明琇的安排發展,在世人眼中,她又是被當作自己的娘親,哪有身為人子不尊父母之策的?
“你覺得,這些事,該不該和我爹商量?”畢竟被席明琇這個局外人一摻和,接下來族内會如何變化,他雖心裡沒數,卻自覺有責任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