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绯回以一笑。
合歡宗修士喜歡拿魅術捉弄人的癖好都是祖傳的,現場兩位師長級别的人物也喜歡這麼幹,直到青雲宗負責主持宴會事務的長老開口,這才收起一身魅術。
主持長老姓方,名志異,道号明望,化神期修為。姚绯早便聽聞青雲宗家大業大,乃修仙界第一大宗,高修者如雲,他對此沒什麼太大感受,轉而觀察起現場的其他“觀衆”。
在這種修仙界集會,同一個宗門的修士都會聚坐在一處,現場最好認的宗門徒子便是太清宗的那幫道士,個個身着道袍、手持拂塵,氣質清逸出塵、如仙如鶴。
姚绯瞧着瞧着,便和太清宗中一個面慈目善的黃袍男修對上了視線,那人神色微微一怔,随後含笑向他略作一揖。
這麼有禮貌?姚绯也向對方略一傾身,以示回禮。
合歡宗修士整日聚在一起,便是研究哪個宗門的修士更适合雙修,時不時還要弄一個排行榜,選出合歡宗中最受歡迎的宗門。
姚绯身處其中,聽過不少,太清宗一直在合歡宗的“必吃榜”前三,據師姐師兄們說,因為太清宗的修士很正經,教養好,逗起來好玩,平日裡修行努力,分别時也體面。
不對,怎麼突然想起這個?姚绯把那個所謂的“合歡宗必吃榜”扔出腦海,搭着柳浩揚的肩膀繼續張望其他宗門,甚至還在人潮中看見了遊走行醫的袁陽羨。
柳浩揚的腦袋也轉成了陀螺,在現場呼朋喚友,兩人身邊不一會兒就聚了一堆年輕修士,除卻先前已經見過的青雲宗雷震宇和驚雲劍閣百裡少遊之外,還有玄清宗宗主的胞弟顧人還、尋天府府主的胞妹王笑鋒、丹修大宗無極門的兩名婧子權衡決與柳下燕、紫微宗宗主之徒家嘉樹……總之一堆姚绯不認識的築基期修士。
能跟柳浩揚玩到一處的修士大多少年率性,一群年輕修士過來便争着跟姚绯自報家門,迅速将姚绯引為知己,随後擠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修仙界近聞,好不熱鬧,方志異在下面大講,他們在上面小講。
與此同時,太清宗的修士群中,暮成雪見自家師兄餘友良笑意漸深,便順着餘友良的視線望去,同時問道:“餘師兄,在瞧什麼?”
餘友良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自家暮師弟,解釋道:“方才瞧見一名修士,不知修煉了何等功法,雖隻有築基初期修為,卻能浮空而行。”
“浮空而行?那應當是合歡宗宗主的直系徒子……”暮成雪看見了自家師兄方才張望的那片“浮空紅雲”,紅雲搖曳間,他衆多好友的腦袋從後探出,紛紛朝他這邊看來,向他招手招出了殘影,示意他快過去。
“……”暮成雪失笑,轉而對餘友良道,“師兄,友人喚我,我去那邊坐了。”
餘友良颔首,“去罷,這裡有我。”
姚绯見身邊的所有人都突然向太清宗那邊瘋狂招手,順着衆人的視線看去,見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清俊弟子向自家師兄到别後,一個展翅就飛來了這邊——道袍在空中飛掠時很像仙鶴展翅,更何況此人額中央還有一道鶴紅。
那人落地後,目标明确地先向他示意:“貧道太清宗暮成雪,道号‘凝甯’。”
姚绯也向他點點頭,道:“合歡宗無邪姚绯,幸會。”
随後,那仙姿如鶴的道長便鑽進了他們的叽喳群中,與衆人聊得熱火朝天。
而下方立于空地中央的方志異還在堅持不懈地念開宴緻辭:
“尊敬的各位仙友、道友:今日,我們修仙界全體修士,又迎來了百年一度的群芳盛宴。首先,我代表此次宴會開辦東家青雲宗,對本屆群芳宴的隆重召開表示熱烈祝賀!向在群芳宴籌備事宜中付出辛勤勞動的青雲宗修士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并對前來赴宴的修仙界各方修士表示親切的問候——”
柳浩揚一聽緻辭,樂道:“我聽我師母說,前幾屆的開宴緻辭都是這個,浩然書院給群芳宴撰稿怎麼每次都用這一套?”
暮成雪也笑道:“一稿能賺好幾個東家的靈石,豈不美哉?”
青雲宗内部人員雷震宇透露道:“這次不是讓浩然書院的那幫儒修幫忙寫的,是明望長老直接照抄的前幾屆……”
他們青雲宗宗主是修仙界知名鐵公雞,凡事能省就省,反正浩然書院給群芳宴開宴的緻辭每次都是那一套,一點新意都無。
辭雖是老辭,但方志異念的十分慷慨激昂:
“今日,我們齊聚于這雲巅之上,共赴這場仙緣盛會。此番盛會,不僅是一場技藝的較量,更是一次心靈的交流,一次道法的碰撞!
在此,本座祝願每一位赴宴修士皆能展現自己的風采,追求至高無上的道法境界。此次群芳宴,不僅會成為在場諸位修行的裡程碑,更是我們修仙界團結協作、共同進步的見證!
最後,願此次盛會圓滿成功,願各位道友在修仙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修行無阻。
現在,群賢畢至,群芳争豔!修仙界築基修士大比——群芳宴,開宴!”
因為是第一次參與這種盛會,所以坐在觀衆席認真聽了緻辭全程的姚绯:“……啊?”
所以這位老前輩轱辘來轱辘去的,就為了說最後那句“開宴”?
他沒讀過什麼書,聽不出什麼深層名堂來——實際上緻辭也沒有什麼深意,隻有為了面子浪費在場數萬修士的陽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