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不想管什麼嘴人不嘴人的,反正那個謝武的腿已經斷了,雷震宇也已經被師門罰過,此事完全可以就此作罷。
但這雷震宇是他雙修搭子柳浩揚的好友,而驚雲劍閣的那個謝武定然不會就此作罷,不然也不會在驚雲劍閣内将雷震宇打他的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讓百裡少遊這種一根筋的愣頭青來幫他出氣,若是如此,那以後去找雷震宇麻煩的劍閣修士隻會多不會少。
更何況那個叫謝武的劍閣修士,還嘴過柳浩揚。
因為被自家師兄嘴了二十來年,姚绯最讨厭被人當面指指點點,他的搭子被人指點也不行。
最終四人還是先一起去了一趟驚雲劍閣,當面讓謝武複述一下當日情形——雖然對方大概不會說真話。
進入驚雲劍閣的四人在大道上遇到了坐着懸飛法器行動的謝武。
謝武身量小,比四人中最矮的姚绯還矮上一個頭,眼細臉長,腰挎長劍,劍鞘有些斑駁老舊,謝武本身的穿着倒是價值不菲,嶄新奪目——姚绯初步判斷此人并不在意自己的長劍。
嗯,不是個合格的劍修。
百裡少遊還未來得及向自家師兄拱手問好,那看見了雷震宇的謝武就已經張嘴開始刺人了。
應當是覺得此刻在驚雲劍閣的地盤,雷震宇不敢拿他怎麼樣,謝武操縱飛行法器直接擋在雷震宇面前,眼角眉梢都吊着陰鸷的冷笑,開口就夾槍帶棒的:
“呦,這不是青雲宗的‘天雷寶貝’嗎?怎麼,今日帶着你師父賞你的玄金淬燚護腕來劍閣顯擺了?”
百裡少遊目瞪口呆地瞧着自己這個風度氣勢皆不同以往的謝武師兄,半天沒回過神來。
——此人一上來便注意到了雷震宇身上最值錢的法器。
姚绯抱臂懸浮在柳浩揚身側,很快便結合着已知信息确定了此人的一些基礎情況——忌忮心強、貪财、心性不好。
“誰說這是師父給的?”雷震宇無意識地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護腕,嗤笑道,“我師娘送的。怎麼,你是沒有師娘,還是沒有人送你東西?”
什麼小孩子吵架,還炫耀起師長送的東西來了,這不是着了那人的道麼?姚绯無奈扶額。
謝武冷哼一聲,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過路的其他驚雲劍閣徒子紛紛側目:“不止這護手罷?青雲宗怕是把之後一百年的靈石全都砸在你身上了。你好歹也是個萬裡挑一的雷靈根,怎麼和放鶴門那個放養的土靈根柳望舒隻能打個平手啊?”
站在旁邊的柳浩揚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扯上我阿姐……”
姚绯一手搭在柳浩揚的肩上,冷不丁出聲道:“雷靈根怎麼了?我還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音靈根呢,怎麼不說道說道我?”
謝武:“你誰啊?”
姚绯:“……”
不好,名到用時方恨無,自己成年累月地龜縮在合歡宗,沒有闖出什麼名堂來。
還不等姚绯回嘴,那謝武又轉向雷震宇,說道:“成天鼻孔看人……”
姚绯迅速将那謝武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以閣下的身量,就算站直了擡頭,也隻能看見雷君的鼻孔罷?更何況如今還站不起來。”
謝武惱怒:“你到底誰啊!這裡有你什麼事?!”
合歡宗修士論吵架還沒對外輸過,此事又涉及到自己搭子的朋友和姐姐,愛屋及烏難免上火。
姚绯也怒道:“你又是誰啊?人家師娘送他東西關你什麼事?人家師門器重他關你什麼事?人家和放鶴門的徒子打個平手又關你什麼事!”
雷震宇一臉崇拜地注視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他身前的姚绯——原來還能這麼吵架!
“同是築基後期的劍修,你怎麼就不能跟雷震宇打個平手?因為你成天就知道到處挑釁不把時間放在練劍上嗎?見面就開始冒酸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驚雲劍閣是什麼陳年老壇呢,淨知道腌酸菜!!”
百裡少遊慌張阻攔道:“等、等等!攻擊他一個就好了,不要攻擊全體啊……”
姚绯連帶他一起罵:“你們要是些好東西,早在這姓謝的東西開口時就出言阻攔了!就允許你們驚雲劍閣的人受委屈了去讨要說法,不允許青雲宗的小輩教訓诋毀自家宗門的人,什麼道理!?”
百裡少遊讷讷道:“這确實是我們做的不對……”
姚绯又看向旁邊一聲不吭的謝武,嘴不饒人:“修仙界同級切磋技不如人,受了傷就回家找長輩哭,讓長輩去上門給自己找場子,說出去也不嫌害臊!張嘴刺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打不過人家?!!”
謝武氣極,但仔細一想确實是這麼一回事,一時間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隻是伸手指着姚绯,氣急敗壞地喝道:“你放肆!”
姚绯沒理會已經不占理的謝武,也伸手指着謝武,再看向百裡少遊:“他平日裡若當真風度翩翩、談吐有度,便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而惱羞成怒,更不會一上來便語刺雷震宇!你這師兄究竟什麼樣,現在清楚了罷?”
百裡少遊的思維早被姚绯帶着走了,此刻猛點頭:“清楚了!非常清楚了!!”
後面的雷震宇在一片戰火中用手肘搗搗自家好兄弟,給柳浩揚傳音感歎道:“你媳婦好厲害啊……”
柳浩揚愣愣地看着前頭一襲紅衣、氣勢赫赫的姚绯,喃喃回道:“都說不是媳婦了……”
同時心中想道:姚绯不愧是合歡宗的修士,吵起架來都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