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夏縱身跳下，柚時緊跟身後。入口會完全炸毀，門扭曲垂落，柏夏徒手掀開一塊，空出一個能鑽的口子。

柚時朝她伸出拇指，“力氣挺大。”

明亮高科技的球型建築，上面有滢藍色如流水般的線條鑲嵌其中，很眼熟的設計。

她第一次登上新紀科技的飛船頂部設計就是如此，像海底星光劃過。

空間内空空如也，隻有牆面驗證區的通道開着，應該是剛剛露頭的人沒有關上，兩人如入無人之地，直接走進通道，電梯下行。

門緩緩打開，巨大的罐子中滿是冰藍的液體，男人閉着眼睛沉睡其中。

心狠狠跳動了一下，就在兩人往前伸出腳步的時候，裡面的男人睜開了眼睛，毫無感情冷漠空洞的漆黑瞳孔直直對上柚時的眼睛。

宴安……

耳邊猛烈響起一聲心跳，又消失。再擡頭看，宴安已經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沉睡，仿佛重新他根本沒有醒過一樣。

柚時無意識蓋上眼睛，漆黑一片空洞無物，就像他剛剛的眼神。

身體被劇烈晃動，遙遠的地方有人在焦急的叫她名字。

“柚時！柚時！你醒醒。”柏夏掐着她下颌，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束縛住她四肢，剛剛這個人突然想扭斷自己脖子，要不是她反應快，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柏夏側頭狠狠看向營養液中的人，手中的槍對準罐身上的運輸管，沒有營養液的供應實驗體要麼死，要麼醒。就在這時身下響起嘶啞的聲音，“别……”

柚時艱難動了動手指，示意柚時放開她。

柏夏收起槍，還是不敢完全松開她，警惕問她，“你剛剛怎麼了，突然扔掉眼鏡就要自殺。”

柚時卸力癱在地上，側頭，不遠處也躺着三個一動不動的人。看樣子是死了有一會兒了。

她把剛剛的感受說了一下，柏夏緩緩松開她，語氣沉重，“我在森林裡精神力暴動前就是這種感受。”

柚時支着地闆正要起來，突然想到柏夏剛剛叫了她名字，宴安現在有意識嗎？

驚悚擡頭，正好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甚至朝她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絲平靜的微笑。

詭異的毛骨悚然湧上後背，“他醒了……”

兩人警惕後退進半步，重新站在電梯内。

野獸般恐懼的感覺萦繞在心頭，現在的宴安，到底是什麼？

柚時手指按上離開鍵，電梯門緩緩合上，視野寸寸減少，她似乎看見宴安擡起了手。

兩人重新站在空曠的上層，直接離開，還是下去動手腳。柚時有些疲憊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點點捋宴安知道是她闖入這裡的後果。

“宴安是初代人造人實驗體。”柏夏突然開口打斷了柚時的思緒，柚時眨眼，思考自己要不要露出一點驚訝。

柏夏瞥了她一眼，素來冷漠的眼露出一絲哀傷，“他是初代唯一成功的人造人。第二代人造人全面失敗後開啟了第三代，這就是我的編号3-。三代很成功，在我還不能睜眼的時候，我的精神力已經蘇醒，可以和身邊的人造人觸碰感受。可是他每一次來，就會殺掉那個即将蘇醒的人，每一次。而我是第一個僥幸逃脫他注意成功蘇醒的人。”

柚時作為研究人員聯想到宴安在聯邦的處境，竟然隐約猜到他的動機。

“既然他要殺了人造人，那他為什麼要開啟這個實驗！”柏夏眼眶猩紅，憤怒讓她聲音陡然拔高。

柚時抿了抿嘴，宴安不想造出下一個像他一樣的傀儡，柏夏無法原諒同伴的死去。

兩方無法調解，誰都痛苦。

她伸手摸摸柏夏的腦袋，“那麼現在你想怎麼做？”

柏夏認真看着柚時，當着她的面打開了智腦的錄像，“我要親手揭露新紀科技，宴安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

一旦這個證據暴露，曾經作為拯救所有精神力者的救世主會被人釘在審判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但她也沒好到哪去，柚時後退半步，讓出位置，示意她不會阻止。

本就打算讓宴安成為聯邦的棄子，隻是她的證據，憑借宴安的勢力還有翻身的餘地。現在徹底絕了宴安的後路罷了。

柚時拿出兩條屏蔽精神力的眼罩，開啟智腦視網膜内投射，不用睜開眼睛，周圍一切直接成像到腦内。

再次踏入負二，柚時調整攝像頭方位，避開宴安的眼睛。調整過程中，她看到宴安的手往上擡着，有輕微動作浮動。

柚時手一頓，還是沒有去看他在幹嘛。轉身走向實驗數據台。

【人造人實驗體0-I，宴安】

微弱到不能察覺的期待落空，塵埃落定，柚時酸澀閉了閉眼。再也沒有救他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