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早就不疼了。”青衿說着,手臂上的疤好的差不多了,隻是突然有些傷心。
出門在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他。
“我以前還以為這個是騙小孩子的呢,沒想到真的有。”
沈瑤說着,眼中出現了些光。
“六界已經和平許多年了,一切來之不易,沒人想要去打破它。再說了,天上有神界和仙界。他們又不是吃幹飯的,沒多少不長眼敢亂來。”
青衿頓了下。
“我是因為被封了靈力,所以跟個普通人差不多。事實上,就是這裡的修仙者,也不得随意下山,幹擾世間諸般因果。”
“你說,我是不是還能在此見到我的父母?”
沈瑤說着,一滴淚在眼眶裡打轉,面上卻帶着笑。
聲音中有些顫抖,聽得人有些心碎。
在情理之中卻又詭異至極。
“會的,一定會的。”青衿說着,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奈何橋頭一過,所有的記憶便再也沒有了。他并不知道她的父母,可想必早已轉世。
又談何相見,再見的也不是原來的人了。
“瑤兒,你能跟我說說你過去的事嗎?”
話音剛落,寬大的袖口處一把軟劍落到地上,還帶着一沓符紙。
青衿匆匆掃過,眼神落到沈瑤身上,目光炯炯,帶着虔誠。
“我父母都是将軍,自我記事時,我父親常年不在家,隻是偶爾才會回來一趟。我兩歲時,邊境爆發了戰争,我母親也就上了戰場。我家裡還有兩個叔叔,一開始,他們對我還是不錯的。
“後來,日子一久,他們就開始對我不好了。家裡其他的孩子一直說他們都不要我了,我不相信,就和他們扭打了起來。揍了一頓,他們就說我欺負他們,我就被罰在了柴房中。”
“接着,他們就開始搶我的東西,柴房幾乎就是我呆的最久的地方了。我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在父母面前和顔悅色的叔叔們在我面前就如同兇神惡煞一般?為什麼那些孩子總要欺負我,我究竟錯在了哪裡?為什麼我的父母就不能常年陪在我的身邊?”
“可日子還是要一天天過下去的。變了味的飯菜,漏風的夜晚,每一天我都在盼望着我的父母會回來看我。”
“我五歲時,我隻覺得暈乎乎的,迷迷糊糊間又回到了溫暖的房間。聽到了我母親的聲音,我抓住了一雙溫暖的手,我知道,母親回來了。”
“我想同她說話,喉嚨裡卻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聽見一句‘别害怕,沒事的,母親回來了。’”
“再醒來後,母親已經不在了,一切都恍若一場夢,可我卻是實實在在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随即,一盆涼水直接潑了上去。深秋季節,水涼的刺骨。”
一個圓滾滾的男孩站在他面前,叉着腰,神氣極了,說出的話卻無比刺骨。
“别裝了,死丫頭,你母親已經走了。”
“我告訴你,你最好别亂說話。我母親說以後整個将軍府都是我的,你給我老實點兒。”
“你父母再厲害又有什麼用,你不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這個家以後都是我的,你以前還敢打我,這就是報應。”
“那年我五歲,昏睡了三天,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我的母親。”
“那年冬天也是格外的冷,冬天裡的風就如同刀子一般,隻往人的骨縫裡鑽。一場火,燒了大半個将軍府,我也在沒有見過他們。”
青衿看着沈瑤,早已是淚眼朦胧。将人輕輕地攏在懷裡,感受着懷裡人不住的顫抖,抱的更緊了些。
“以後我會一直陪你的,無論是留在這裡,還是去什麼地方。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你去哪,我就去哪!”
青衿注意到沈瑤不自覺地摩挲着左手,順着望到了那塊粉色的疤。
一手握住了如蔥白的手,聲音不自然道:“這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嗎?”
見懷裡的人沒有什麼反應,他自顧自說着。
“我母親很慈愛,隻是我父親十分強勢,稍有不順心,就是家法伺候,跪上一天也是常有的事,我甚至有些怕他。”
“他從小就逼我修煉,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修煉上了。我喜歡琴,他卻說我不務正業。我們一族都是比較擅長刀劍,他要求我按着他說的路走,不情不願下我還是聽了。”
“有一天,他突然告訴我,他替我安排了一門親事。就如同喊我去修煉一樣,輕輕松松。”
“實際上,他已經幫我安排好了一切,什麼時候成婚,什麼時候繼承他的位子。我當時突然就覺得沒意思極了,好像我隻是一個玩偶,我的喜怒哀樂,都與他無關。”
“當時,我就與他打了一架,毫不意外被他狠狠揍了一頓。我就開始往外跑,幾次都被他抓住,再揍一頓,關起來。”
“你後悔嗎?”
“我記得他問我這一句,語氣中含了十分的怒意,像是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我告訴他,不後悔,哪一刻我覺得自己才像是真正活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