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溫晨接了一個電話,旋即匆匆離開。
梵烨将兩個失職的保安訓斥了一通,當場開除,然後對薛嘉道:“我們聊聊吧。”
空曠的會議室裡,兩人面面相觑。
最終,梵烨率先打破寂靜:“給,這是你的手機,在倉庫裡發現的。”
薛嘉接過手機,迫不及待地翻看着,很快,眼神裡的光熄滅了,黯然地垂下眼眸。
梵烨按着太陽穴,問道:“你父母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過來?”
薛嘉道:“我沒跟他們說。”
“為什麼不說?”
“就算說了,也無人在意。”
“至少,告訴你姐姐。”
薛嘉看了他半晌,忽然揚唇一笑:“我現在就跟我姐打電話,說你在這裡”
“等等!”梵烨慌張地道,“等我走了你再跟她說!”
“騙你的,”薛嘉說道,“我才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她雖然在開玩笑,眼底卻一絲笑意也沒有,眉梢眼角,都被落寞所浸染。
梵烨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問道:“你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你想多了。”
梵烨認真地道:“有煩惱可以跟我說,再怎麼說,我也比你大一輪,很多事情上,都能提供不錯的建議。”
薛嘉恹恹地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這并不是作為總裁‘梵烨’的客套話,”梵烨認真地說道,“而是作為梵澈的哥哥的肺腑之言。”
薛嘉不說話了,目光遊移,手指輕輕敲擊着膝蓋,梵烨安靜地等着她的回應,最終,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如實相告。
“被綁架之前,我用最後的力氣,給列表所有人發了求救消息,可是,沒有人來救我,一個也沒有,我以為是手機信号不好,他們沒收到,但剛才,我發現,消息是正常發出去的。”
“他們明明都收到了,卻一點回應都沒有,甚至不問一下為什麼,外人我可以不在意,但……爸媽和薛睿也是這樣……”
梵烨沉默了片刻,說道:“也許,他們沒有理解你的意思。”
“我發的是SOS,國際福爾摩斯求救信号,”薛嘉說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還是會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梵烨沒說話,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唰唰在上面寫了幾筆,然後撕下這一頁,遞給薛嘉。
她接過,發現上面是一串數字:“這是?”
“我的電話号碼,”梵烨解釋道,“以後遇到危險,給我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趕到的。”
薛嘉一怔,攥緊那張紙,眼眸明滅不定:“……為什麼?我一直以為,你挺讨厭我的。”
“我不讨厭你,實際上,我對大多數人都是這樣,保持冷漠的态度,能有效避免無用的社交。”
薛嘉眼神一閃,轉瞬露出如往常一般的笑靥,把紙收進口袋,笑道:“這可是重要的承諾,我得收好。”
“阿澈那邊,就拜托你了,”梵烨按摩着太陽穴,皺着眉頭道,“你知道的有關他的秘密,比我知道的還多。”
“這幾天,我會留在這裡,和他一起做康複訓練,幫助他走出陰影,”薛嘉說道,忽然話鋒一轉,“最近有沒有什麼宴會,準入門檻高,要舉辦好長時間的那種?”
梵烨想了想,說道:“很多,有一場是在皇家榮耀号遊輪上舉辦的晚宴,從華夏到艾爾多拉,持續整整兩周,中途一直在海面上航行。”
“好,就這個了,”薛嘉說道,“你幫我搞個邀請函來,我跟爸媽說,要參加遊輪晚宴,這兩周不能回家了。”
梵烨道:“好,稍後我會讓助理把邀請函送來。”
就在這時,溫晨推門而入。
“薛小姐。”他的手中抱着厚厚一沓病例單,“關于梵澈的創傷應激障礙綜合症,我這邊有幾個治療方案,你看哪個可行?”
薛嘉逐個看着:“唔……這個好像可以……這個也行……”
“我先走了,”梵澈起身,對薛嘉道,“有什麼事,通過微信聯系。”
經曆了幾個小時的讨論,溫晨與薛嘉初步敲定了治療方案,即觸摸療法,放松身心,并給予正反饋,說人話,就是陪着他,和他貼貼,并不時誇誇他。
“我注意到,你以前發給他的消息,具有不可思議的療效,在相處過程中,你可以多說說類似的話。”
“你是說那些舔狗語錄和土味情話?”薛嘉捂住臉道,“讓我當面說那些……簡直是公開處刑……”
“他這次的ptsd複發,和你有關,”溫晨淡淡地看着她,“為了保護你,不得不殺人,因此,再次被過往的夢魇纏繞,薛嘉,你可要負責啊。”
“知道了知道了……”薛嘉舉雙手投降,“我說……我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