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自己,放輕松點,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許隻是把模型木倉,可内心還是烏雲密布,被陰沉沉的憂慮所籠罩。
“這不是嘉嘉麼。”
薛嘉從繁雜的思緒中抽離,笑容滿面:“小李總好。”
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青年,是薛父生意夥伴的兒子,是個和齊漾一樣成天鬼混的纨绔子弟,他看薛嘉的眼神總是色眯眯的,沒少以聊天為名對她動手動腳。
“薛夫人呢?”
“我媽有事要處理,先回去了。”
小李總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說道:“我剛和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我選的是大冒險,懲罰是讓我和喜歡的女孩子接吻。”
薛嘉裝傻:“你喜歡的女孩子是誰?需要我為你們牽線搭橋嗎?”
“就是你啊,”小李總摟住她的肩膀,“不是真親,隔着一層保鮮膜,你不會拒絕我吧?”
薛嘉的笑容依然從容:“真抱歉呀,其實,剛才我也和朋友玩了真心話大冒險,也輸了,我的懲罰是:今晚對所有人的請求都說NO。”
“哈,我就知道,”出乎意料,小李總沒有糾纏,“那,跟我碰個杯吧,就當是安慰我了。”
他正要将手中的高腳杯遞給薛嘉,忽然,一個端着托盤的侍應生從旁經過,撞在他的胳膊肘上,高腳杯登時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托盤裡的奶油甜品糊了他滿身。
“你!你個——”小李總怒氣沖沖,正要罵人,突然意識到薛嘉在旁邊,壓着怒火道,“你走路不看路嗎?”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我會賠您的,”侍應生連連道歉,“先生,先去休息室裡換身衣服吧。”
“我這一身要十幾萬,你賠得起嗎?”
小李總嘴上罵罵咧咧,還是跟着侍應生離開了,畢竟,衣服上糊滿奶油的滋味可不好受。
臨走前,他對薛嘉擠眉弄眼地道:“你還欠我一杯酒,等我回來。”
薛嘉點點頭。
然而,小李總這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宴會都散了,他還沒回來。
薛嘉有些擔憂,轉念一想,也許他途中遇到了哪個漂亮的服務生,和對方滾床單去了,在春城的纨绔子弟中,這是常有的事。
于是,她沒有多想,心安理得地回家了。
淩晨。
海邊的集裝箱碼頭。
“少爺,人在這裡。”
角落裡,幾個壯漢将麻袋丢在地上,那麻袋撲騰着,扭動個不停,一個壯漢将麻袋的口揭開,隻見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被五花大綁着,正在拼命掙紮。
“讓他說話。”
很清澈的音色,讓人想起山間的落泉叮咚。
壯漢依言,揭開被綁青年嘴上的膠布。
他嘴一得空,立刻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你、你們要幹什麼?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春城的李棟梁!動了我,我爸不會放過你們的!”
清淩淩的音色道:“吵死了,去,給他幾腳。”
兩名壯漢立刻上前,狠狠踢了青年幾腳,力道極重,幾乎要踢斷骨頭。
青年慘叫兩聲,蠕動着擡起頭,怨恨地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無邊夜色下,站着一道纖細的身影,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發光的輪廓。
逆着光,看不清臉,隻能聽到他冰冷的聲音。
“你最好老實點,我耐性不好,惹急了我,就把你扔進海裡喂鲨魚。”
“你……你敢……”青年強撐着大喊道,“你敢動我一根毫毛,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哦?要不要試試?你看我敢不敢?”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的物體抵上青年的腦袋,他很快認出,那是一把手木倉。
“你、你你你……”青年吓得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依然嘴硬,“有、有本事就開木倉啊,你以為我會怕嗎?”
話音剛落,震耳欲聾的木倉聲響起,連着幾發,他隻來得及看清木倉口閃爍的火光,就驚恐地閉上了眼,本能地喊叫起來。
可是,他沒等來預期中的疼痛,反倒聽見一聲輕笑。
“怕什麼,隻是幫你解個綁。”
青年顫抖着睜開眼睛,周身毫發無損,他如獲新生,熱淚盈眶,哆哆嗦嗦地爬起來,這才發現,原本綁着自己的繩子斷成好幾截,繩子的邊緣處有燒焦的痕迹和火藥顆粒。
但凡歪一點……被子彈擊碎的,就不是繩子,而是自己的身體了……
一想到這點,青年就不由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以前,在春城,他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那些人憎恨他,卻因為他的父親,不敢真對他做什麼。
可是,眼前這個人不一樣。
青年毫不懷疑他對自己的殺意,那猶在發燙的木倉管就是最好的證明。